对了,他今年读大四。说是一直在忙着学业,也根本无暇顾及村里面的这些歪风邪气。
可就在临近毕业那段时间,他突然接到家里面的电话,喊他回去吃席!
赵平安寻思着,村里不就我一个光棍了吗?吃谁的席?
本来他想拒绝,毕竟都快毕业了,哪有空回去吃席,但他那位向来很好说话的父亲这次却非常强硬,非让他请假回去不可!
赵平安觉得可能是白事席,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人,因此只能硬着头皮向学校请了假,赶回老家。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却发现大伙儿都在等他,席也摆好了,一大桌子菜都没人动。
仿佛非得等他到场了才能动筷。
赵平安略显尴尬的找到他爸那桌,向他爸妈还有爷爷打了一声招呼,才坐下。
他爷爷很欣慰的看着他,而后起身像个东道主一样,对着大家说:
“伢子回来了,大家吃吧吃吧!”
所有人顿时“哦嚯”一声,开始有说有笑的推杯换盏,大快朵颐了起来。
赵平安很纳闷,这氛围,也不像是做白事啊?
赵平安看向他爸,对方却含着笑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放到他碗里,说:“吃,吃多点,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他妈用胳膊撞了一下他爸,骂道:“不正经!”
赵平安有些懵逼,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埋头默默地干起了饭。
期间赵爸端起盛满自酿米酒的碗,到处找人碰杯。他一个平时不喝酒的人,今天却跟中了彩票似的,逢人都要喝一杯。
该不会……真中彩票了吧?
赵平安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看向他妈,低声问道:“妈,到底怎么回事?”
“好事好事。”赵平安的母亲不停往他碗里面添菜,跟他爸的操作一样,生怕他没吃饱,没力气干活?
虽然赵平安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要支配他去干什么活儿,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时候更怪的事情来了,赵平安的爷爷从来不让他喝酒,今日却主动拎起酒坛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碗。
“来,伢子,今天你爷我高兴呐,跟你走一碗!”
说罢便不由分说的将碗推到赵平安手里,跟他碰了一下,然后仰头咕噜噜一饮而尽。
他这么爽快,赵平安也有些盛情难却,只能咬牙也咕噜噜干了。
这酒闻着老香了,他很早就想尝一口,但家里面一直不让,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可是干了一碗下去,就发现自己有些不自量力。
这酒它真烈啊!
随后赵平安的爷爷哈哈一笑,又给他倒满了酒,而且还劝酒,迷迷糊糊的赵平安又干了两大碗……
意识还保持些许清醒着的时候,赵平安好像看到众人在欢呼,还在起哄,让他上台做游戏……
什么游戏呢?
赵平安迷迷糊糊的跪在一个女人面前,跟她喝交杯酒。
而后好像还拜了天地,拜了父母……还拜了一对纸人?
最后赵平安稀里糊涂的撞开房门,进到一个满是红色装饰的房间里……
他看不清那些是什么红,只顾着找床在哪——他好困,他想要睡觉!
当赵平安摸到床上,直接倒头大睡,隐约间仿佛看见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对方的身子软软的、冷冷的……
那晚赵平安做了一个无比美妙的椿梦,真实到让他感觉……那是真的。
直到赵平安一觉醒来,看着身边空空如也,才知道,嗯,是假的。
他就躺在自己从小睡到大的那间房间里,周围没有别人,也没有昨晚看见的红色。
随后赵平安照常穿鞋走出门外,打算去卫生间洗漱,却发现大厅里,一家人都坐在那里,面色严肃的看着他。
赵平安回头看了看,这里没有别人,显然老爸老妈还有爷爷都是在等他!
“爸,妈,爷爷,怎么了?”
赵爸颤抖着手拿起红塔山牌的烟盒,从中抖出一根香烟塞进嘴里,然后又颤抖着用滚轮式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后,吞云吐雾的看着赵平安,问道:
“儿啊,你昨晚咋个弄的?怎么把人弄死了?”
赵妈那副表情都快哭了,拍了一下丈夫的大腿说道:“就算死了,也是意外,不关咱儿子的事儿!”
赵爸不讲话,而是侧目看向了闷葫芦似的赵平安爷爷。
唯独赵平安一脸懵逼,昨晚死人了?而且还是我弄的?
终于,赵平安的爷爷开口说道:“你们都出去,让我跟伢子单独聊聊!”
“嗯。”
赵平安的爸妈走出了厅外,爷爷眼神示意他坐到旁边。
赵平安不安地坐下,两腿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问道:
“爷爷,我昨晚喝多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平安的爷爷拿起水烟筒“咕咕咕”的抽了一口,然后用余光瞟向他:“伢子啊,我们不应该瞒着你的,其实昨晚吃的是你的席……”
“……”
赵平安大脑嗡地一下,直接短路了。
什么玩意儿,吃的是我的席?!
赵平安的爷爷继续道:“咱村讲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人二十结不了婚就要遭人取笑,女人十八嫁不出去那就是祸水、赔钱货,而你,今年二十一了呀!
“我们知道你读的书多,受到的都是外面的教育,不急着结婚,所以只能擅作主张,找媒人给你说了一门亲事,那女娃很好,很不错,以你的眼光绝对能看得上,但是,但是我们没想到啊……
“没想到昨晚把你安排去跟她洞房,结果闹出人命来了……一夜过去,人就死了!尸体都僵硬了!”
说到这里,赵平安的爷爷控制不住自己,老泪纵横了起来,惨叫一声:“天要我们赵家绝后啊!!”
赵平安的脑袋还在嗡嗡炸响,但此时看到爷爷一把年纪居然落泪了,还是忍不住安慰说,你孙子我又不是没有生育能力,怎么会绝后呢?我还可以再娶……
说实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平安感觉浑身难受极了。
因为他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一个媳妇,而且人都还没见着,就“玩死了”?
这不科学。
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赵平安,打死不相信这是事实。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爷爷,你先告诉我,我这媳妇是真的吗?!”
赵平安的爷爷哽咽着点头,还告诉他,咱村有一条规矩,谁结婚不到七日就丧偶,那就得守一辈子寡,无论男女,这叫丧家犬,再娶老婆的话不吉利,会影响全村已婚男士的运势……
这下赵平安彻底急了,这可关系着我的人生大事!!!
必须调查清楚!!!
“我媳妇在哪?我要去见她!”
赵平安的爷爷说道:“在祠堂里盖着白布……别,你别去,你会承受不了的!”
赵平安没有说话,直接夺门而出,往祠堂冲去。
可是去到了祠堂以后,映入眼中的画面却叫他终生难忘。
这也是他为什么拎着祖传的古董找到了纸点江山事务所的原因,因为他当时看到了超级超级可怕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