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池水如千万根针扎般刺痛着苏凝芷的肌肤,冬日的衣物瞬间变得沉重无比,像要将她拖入深渊。
她憋着一口气,奋力向谢淮安游去。
谢淮安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任由自己缓缓下沉,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玉雕。七岁那年濒死的恐惧将他牢牢困住,让他忘记了挣扎,甚至忘记了求生。
苏凝芷用尽全力抱住他,试图将他往上托,却发现他沉得像块石头,带着她不断往下坠。
她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开始发黑,可仍死死抱着他不愿撒手。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两道黑影破水而出,正是乘风和破浪。
两人二话不说,合力将谢淮安拖上了岸。
苏凝芷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紫,但她顾不上自己,立刻跪在谢淮安身边,为他急救。
她先按压谢淮安的胸腔,将他体内的水排出,又从怀里掏出银针,用月族特有的针灸之法刺激他的穴位。
平乐郡主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声音都带着哭腔:“嫂嫂,我哥怎么样了?他不会死吧?”
江凌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虚伪的关切:“靖王吉人自有天相,想来不会有事的。王妃医术高超,定能妙手回春。”
他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最好谢淮安就此一命呜呼,那他就能彻底铲除这个心头大患!
周围的宾客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但苏凝芷充耳不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谢淮安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谢淮安一动不动地躺在冰上,没有任何动静。
苏凝芷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难道……
就在这时,谢淮安突然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水,缓缓睁开了眼睛。
“王爷!”苏凝芷激动地叫了一声,眼眶泛红。
谢淮安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看到苏凝芷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地望着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王妃……你又救了本王一次。”他的声音沙哑无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凝芷看着他,声音哽咽:“是啊,王爷,你这条命是臣妾的,可不许你这么不珍惜!刚刚臣妾真被你吓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她的心就如刀绞一般疼痛。
人真是很奇怪,明明上一世她那么恨他,这一世,她却见不得他受一点点伤。
难道是因为救了他太多次,变成一种本能了?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被她舍命相救的感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你说的对……”他声音喑哑,“本王这条命是你的……”
余生,除了和她纠缠到老,他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偿还方式了。
江凌见他们没事,脸上浮起肉眼可见的失望。
他假意道:“送靖王和靖王妃换衣服,免得他们着凉了!”
话音刚落,几个侍卫和嬷嬷立即上前,扶着他们往殿里去。
殿里,苏凝芷总觉得那个伺候她换衣衫的嬷嬷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她冷声道:“把衣衫留下即可,你们都退下吧,本宫不需要你们伺候!”
嬷嬷却板着脸,语气强硬:“太子吩咐老奴伺候王妃更衣,若老奴不按照太子吩咐的做,可是要受罚的!还请王妃娘娘配合,别让老奴难办!”
苏凝芷上一世当过皇后,知道这宫里规矩多,也就没再坚持,任凭她帮自己换上衣服。
她不知道的是,嬷嬷前脚帮她换好衣衫,后脚就将她手臂上还留着守宫砂的事告诉了江凌。
“靖王妃还是完璧之身?这靖王也太无能了吧?”
江凌想起苏凝芷奋不顾身救起谢淮安,两人深情对视的画面,唇角勾起一丝恶意满满的笑,“若是有人帮他跟靖王妃圆房,不知他作何感想?光是想想,孤就很期待!”
谢淮安回到靖王府后,不出所料,高烧骤起,体温灼人,整个人如同在火炉中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