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月好像和过去不同了。
陆遮接过徐望月递来的柚子叶,指间距离有些近,徐望月下意识缩回了手。
她在抗拒自己。
陆遮眉心微微动了动,再抬起头看向徐望月,面上带上一丝笑容,似乎毫无异样。
“多谢,望月妹妹有心了。”
他这一笑,徐望月这才留意到,他脸上灰扑扑的。
她心里漫过一丝难受,从前陆遮哥哥最是在意自己的形象。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他虽然穷,却总是干干净净的。
徐望月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陆遮接过帕子,看着徐望月手指的方向,在自己的脸上擦了两下,脸微微有些泛红。
这帕子上充斥着女儿的香气,不禁让人心意一动。
陆遮看着白净的帕子变得灰蒙蒙的,有些不好意思,“待我把这帕子洗干净,再还给你。”
徐望月摇了摇头,还未开口,就听一道清冷阴沉的声音响起。
“不必了,交给裴钰,侯府里自会有人清洗。”
典狱司厚重的木门边,缓缓走出一道清冷的身影。
徐望月闻声抬眸,先是见着一双墨色的靴,视线往上移,是一身熟悉的深绯色官服。
金革带,玉佩环,身姿端的是芝兰玉树,清俊无双。
再往上看,果真是朗朗如玉,雍容清贵的世子爷。
她心口一震,匆匆敛了敛神色。
裴长意眸子有些深,深邃锋利的视线盯着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粗粝的沙哑,“二姑娘,怎么出府了?”
他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缓缓转头看着徐望月,眼里愠色渐浓。
自她站在典狱司门外搅帕子时,他便已经来了。
她与陆遮相见,两人如此隐忍克制。
总算没有当众执手相看泪眼,也算是为侯府保留了脸面。
看到陆遮手中还攥着徐望月的香帕,裴长意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凸起,下颚线条紧紧绷住,腮帮似有微动,深沉如墨的眸子,像是即将卷起狂风暴雨。
徐望月眼睫垂下,扯了下唇角,慢慢地出了声,“今日我出府,是得了老夫人允许的。”
她没有说谎,她出府前的确是求了老夫人的。
只是她说的,是想出来添置几本新的字帖。
其实她也不想做什么,只是想来看陆遮一眼。
见他安好,她便放心了。
没有听见裴长意的声音,徐望月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身上。
漆黑微冷的眉眼,星点的阳光落在他的眼角,也没染出几分柔和来。
直白不收敛,带了点审视的意味。
陆遮是认识裴长意的,也知道裴家与徐家的婚约。
可如今裴长意和徐望月看起来,不像是姐夫和小姨子之间的关系。
陆遮眸色一沉,心中那丝不安与焦虑,越发躁动。
他轻叹了口气,抬眸看向徐望月,神色间有些凄凉,“望月妹妹,是不是我给你添了麻烦?”
望月妹妹。
这四个字,一字一顿,像是四把刀子,一把一把插在裴长意心头。
裴长意深深地看了徐望月一眼,不动声色地屈起手指,脚尖在地上狠狠地碾了一下。
徐望月眼尾微微泛红,尚未开口。
就听裴长意沉冷低磁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响起,“有我在,她不会有麻烦。”
“望月的事,不劳陆先生费心了,她随我一同回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