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敌军元帅的亲自劝降,“天空”家主神情变幻,复杂难言。他注视着沾满血泥的亲王旗帜,如同看到同样坠落的王旗,那没有希望的未来。在这一刹那,他心头有万千的思绪流转,一时竟有些茫然。
周围的亲卫簇拥在奥安达身旁,此时纷纷开口。
“家主,元帅率先逃跑,我们坚守到了最后一刻此时投降,并没有违背武士的荣誉”
“家主,王国大势已去,墨西加人难以阻挡。为了家族的存续,也只有选择投降”
“家主,彭瓜里逃回了湖区白银家族的武士已经覆灭。如果我们也灭亡在这里,湖区就是羽毛一家独大。谁又知道,到时候他会做出什么”
听到最后一句,奥安达心中一寒,脸上开始出现犹豫。过了一会,他犹豫着问向对面的元帅。
“墨西加人的殿下,如果我选择投降,你可愿放我回去”
闻言,修洛特怔了怔,随即朗声大笑。
“天空家主,像你这样的统帅,我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虎归山你需要用行动,证明对联盟的忠诚,才能再次在天空翱翔”
少年统帅意有所指,笑着说道。
“河口要塞陷落后,北方军团的俄斯派统帅也已经投降他保留了随身的亲卫,改信了至高的主神,就在我的麾下,为联盟招降北方的王国贵族”
奥安达低头不言。他明白了敌军元帅的话语。如果要选择投降,那么交出军团,改信主神,招降故人,都是必须面对的结局。
“天空”家主环顾左右。周围的亲卫带着恳求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自己。两千多家族的武士高举盾牌,面露期盼。他最后看了看军中的长子,不过二十岁的年轻武士一脸坚毅,追随在自己的身后。
奥安达露出片刻的温情。他转过身,抚摸着长子的面庞,什么也没有说。片刻后,他立下决断,目光变得平静,再次看向墨西加人的殿下。
“尊敬的殿下,两千多天空军团,将在我长子的率领下,向您投降请您宽恕军团中的将领,与联盟交战的罪责,都由我一人承担”
“家主”
周围的亲卫面露惊惶,纷纷跪倒在地。身后的长子眼中满是祈求,奥安达却再也不看一眼。
修洛特面如平湖,心中波澜。他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熟悉的场景涌上心头,数年犹如昨日。片刻后,他微微垂目,点了点头。
“只要归降联盟,证明忠诚,主神自会宽恕”
得到殿下的保证,奥安达终于坦然的一笑。他对着亲信的武士,笑着说道。
“湖区拼尽全力,聚集出强盛的查帕拉军团,竟然在数刻间全军溃散如果没有一名主将在这里阵亡,武士们又有什么面目,去面对家乡的父老”
亲信的武士们羞愧的低下头。有些人取出黑耀石的匕首,割破自己的脸颊,甚至直接横在脖颈。
“王国连年征战,称雄足有百年。面对墨西加人的进攻,元帅们一个个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哪有这样的道理湖中之民纵然失败,也不能让天下人小觑。总得有一名统帅,战死在两军阵前我虽然不是元帅,但作为荣耀家族的天空家主,也乐于担当起这个职责。”
奥安达哈哈一笑。他看向周围的武士,最后决然下令道。
“保住有用之躯,辅佐好我的长子。再把今天的一切,向羽毛讨回”
家族武士们痛哭流涕,丢下手中的武器,齐齐向家主拜倒。墨西加武士们也面露敬意,等待着花的开谢。
看到对方的死志,修洛特不再开口。他注视着眼前的“天空”家主,同样肃然的等待。
奥安达解开染血的天蓝色战衣,露出满是伤痕的胸膛。他看了会过去的伤痕,回忆着过往的征战岁月,脸上浮现出真诚的微笑。接着,他取出献祭的黑曜石匕首,抵住自己起伏的胸膛,对准藏着灵魂的心脏。
“天空”家主抬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天空是如此幽深而高远,赋予他崇高的名字,也接纳他即将逝去的灵魂。
“塔库罗之地,生命的停息处,群鸟从天空落下的地方。鸟儿喧哗着飞走,我于是笑着知晓在这里落下的,不是狭小的羽毛,而是广阔的天空”
伴随着最后的诗歌,奥安达手中猛然用力,锋芒的匕首刺破柔软的躯体,深深扎入跳动的生命。无法言说的痛苦剧烈袭来,“天空”家主瞳孔骤然收缩,然后快速溃散。不过几个呼吸,他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砰”然摔倒在地面。
紧贴着大地母神的怀抱,感慨着太阳父神的光芒。“天空”的家主最后无声呢喃,再也没有人能够听到。
“好痛啊灵魂从心中飞走三神在上,我不要去孤冷的天空回到家乡”
勃勃的鲜红迅速流淌。很快,“天空”家主就失去了所有的声息,化为天空下凝固的符号。在上万武士的面前,他证明了自己的无畏,坦然迎接了死亡。
看着这一幕,奥洛什咧开嘴,高声赞叹道。
“好一名赴死的大将塔拉斯科人中,原来也有真正的豪杰”
听到这里,“猴子”库卢卡微微转身,看向不远处,轻声自语。
“真正的豪杰”
在库卢卡目光所视的地方,埃兹潘低下头来,把身躯隐藏在长枪方阵之中。
而神佑军团的纳塔利则闭上眼睛。他伸出满是鲜血的右手,握住象征主神的护符,沉声祈祷。
修洛特无声伫立了片刻,微微躬身行礼。接着,他挺直腰背,看向大体完整的主力军团,伏地归降的两千多精锐,还有溃逃投降的一万多民兵。这一刻,万丈的豪情,在他的胸膛熊熊燃烧
“荡平北方,南下王都。这一战,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