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战场喧哗,人影闪动,武士们兵刃交错,缠斗不息。休图尔身穿木甲,外套战衣,正举盾呼喊,指挥着亲卫武士的进攻。凌厉的风声,却勐然从他的左侧袭来他骤然转头,只看到模湖的箭影,然后胸口与侧腹,便同时中箭
“呲啦噗嗤”
两支锋利的青铜羽箭,力大势沉,精准袭来,一齐射透天蛇神纹的战衣。胸口的那一只箭,被木甲稍稍阻挡,仅仅入肉半寸。而侧腹的那一只箭,却射在木甲最薄弱的连接处,一贯而入,入肉足足有寸半
“呃啊”
休图尔惨叫一声,剧烈的疼痛,就同时从胸口与侧腹袭来,直入肺腑。他艰难的低下头,不可思议得,看着一长一短,没入身体的利箭。这一瞬间,死亡的阴影,袭上他的心头,却是从未有过的邻近
“我,这是这是卑鄙偷袭的纳瓦人”
休图尔头晕目眩,喃喃低语。泊泊的鲜血,从他的身体中流出,也在体内积聚。在利刃面前,即使是最为尊崇的天蛇神裔,也不过是凡胎。
“天蛇神啊请庇佑我”
片刻之后,希乌王子手中一松,盾牌与石矛同时掉落。接着,他双腿发软,再也无力支撑,就在亲卫们惊慌的叫喊中,仰面摔倒在地。
“啊快快给王子止血”
“拔出箭失”
“入肉太深,不能拔”
“得去石刻城中,找神庙的祭司”
“该死的纳瓦人杀死他们”
纷乱的喊声,在玛雅军阵的右翼响起,震惊愤怒,惊惶不已。数十名希乌亲卫,一股脑涌上前来,围着休图尔王子,手忙脚乱的治疗。而右翼的其他武士,也纷纷回头观望,脸露不安。刚刚还占据优势,正在进攻的希乌右翼,顷刻间就停了下来,陷入了一片惶然。
“王子还在流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折断箭杆给外面包扎上”
“不行,止不住血止不住”
“伤药在哪里止血的草药拿来快”
希乌亲卫们征战多年,早已见惯生死。若是普通的家族武士,领军的队长,甚至是他们自己中箭受伤、阵前战死,便只会当做命运之神的安排,根本不会产生如此的混乱。
可是,这是最尊崇的天蛇神裔,是统帅他们的首领,是神灵在世间的化身这更是希乌家族中,尊贵无比,仅次于族长休潘的第二人神圣的秩序深入人心,简直如同天理。亲卫们甚至无法想象,若是他们带着王子阵亡的消息,返回都城马尼后,盛怒的休潘族长,会做出什么
“好主神庇佑好极了”
灰土普阿普闻声望去,只看到倒下的羽冠首领,还有纷乱的玛雅武士。他提着滴血的铜斧,踩着脚下的尸体,喘着粗气,激动不已。他也不管玛雅人能不能听懂,伸手往左翼一指,就厉声高呼。
“敌人的首领倒下了战死了他们败了,败了”
杂乱的呼喊声,在交战的军阵中回响,既有激动兴奋的纳瓦语,也有惶恐绝望的玛雅语。双方又在纷乱中继续厮杀片刻,不断有精准的羽箭射来,带走希乌家族的武士。很快,混乱就从玛雅人的右翼扩散,最后让整支军阵的阵脚,都松动起来
“天蛇神啊王子倒下了王子死了”
中军的希乌武士们转过身来,看到神裔的首领倒下,纷纷面露惊骇,瞬间到了崩溃的边缘。普雷佩查的武士们凶悍老练,披着铜甲与皮甲,挥着大盾铜斧,本就把他们压着打。高处的箭失又不断射来,带走勇士的生命。
此刻,眼看着神裔倒下,中军的希乌武士惊骇失神,就再也坚持不住,转头向后方的石刻城逃去
“好好敌军溃了玛雅人溃了随我冲杀”
灰土武士普阿普面露喜色,大呼不已。他仗着身上的重甲,带着几十名中军武士,又向王国的右翼杀去。莫卡尹也率领着普顿部族的战士,悍不畏死,冲杀着混乱的敌人。希乌家族的左翼又战死了十几人,剩下的玛雅武士,就轰然溃败
“先祖庇佑杀,杀杀死这些溃逃的城邦人吼”
短矛勇士莫卡尹红着双眼,发出一声兴奋的嚎叫。随后,他带着同样乱叫的普顿战士,追杀着希乌家族的溃兵,毫不留情的砍刺着对方的后背。交战片刻,他们战死数十人,早就杀出了性子,眼中只有眼前的敌人
“哈哈哈哈只有开头的一股蛮勇,真是纸湖的玛雅武士”
普阿普哈哈大笑,直感觉战神庇佑,勇不可挡。他再次观察战场,看向敌人开始溃散的右翼。在那里,数十名忠诚的希乌亲卫,正护着重伤倒地的王子,一脸慌乱,想要往后方奔逃。
“退快退退回石刻城”
首领重伤垂死,阵线全面溃散。希乌亲卫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带着王子,撤回后方五十里的石刻城中石刻城中有低矮的城墙,有落在后方的希乌武士与民夫,还有尾羽氏族的援军。更重要的是,那里有通晓医术的祭司,或许有拯救王子的可能
这一场乱战,真是打的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哪怕他们血战取胜,只要折了王子,等他们返回王都,恐怕还是个被族长献祭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