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浔又道:“宁王殿下再言,大唐向突厥借兵,得以立国,此后虽向突厥执臣礼,纳贡物,达一十二年之久,但李世民卧薪尝胆,积蓄实力,终於反臣为主,此乃权宜之计,未尝不可效仿,燕王又是怎么说的?”
徐姜汗颜:“殿下当时戟指北方,大声言道:‘靖难实因朝有国贼,起兵实因不甘就戮,安能为剿国贼,再引外贼?我大明男儿,须当记着,不割地、不赔款、不称臣、不和亲、不纳贡,死则死耳,权宜之计亦不可为!”
夏浔展颜道:“这就是了,为剿国贼不引外贼,难道就会纵容民贼了?如果神印王座我们擅作主张,纵容白莲教趁机兴风作1ang,必受殿下严惩!”
徐姜肃然道:“卑职记住了!”
夏浔道:“好,你先回去吧,这边码头的官仓里,储放了大量南方运来的物资,要等待十二连城建成之后,才分别付各处储放的,殿下若主动出兵奔袭德州,一旦德州不能旦夕而下,则必缺米粮,军中无粮,军心必散,我得想办法摸清这儿驻防官兵的实力、防御的情况,殿下若攻德州,先行占据此处的话,那便可以从容施为了。”
说话间,左边墙外声此起彼伏,右边墙外赌徒们声嘶力竭,仍是不绝於耳,徐姜忍不住笑道:“若能先夺码头官仓,於殿下确有极大臂助,只是……德州近在咫尺,必然兵来夺,两个鏖战起来,这些在码头上讨生活的苦哈哈们,可就要倒霉了。”
夏浔听了也不禁默然,半晌才轻轻叹道:“说无辜,谁不无辜呢?你一直在关外,应该知道,当草原上那些无辜的兔子失去狼、狐狸、鹰这些天敌之后,它们可以啃光一切,让所有的生灵无路可走。我这个比喻当然未必妥切,我只是想说,弱u强食,不仅仅是草原上的事,这才是道,不是黄子澄、方孝孺等人所谓的虚无缥缈的道,而是血淋淋的、现实的道……”
“哢嚓”一声,房门开了,左边一幢门几乎同时打开了,徐姜走出去,向夏浔拱拱手,那边则走出一个心满意足的老兵,后边跟着一个匆匆掩着衣襟的半老徐娘,娇滴滴地对那当兵的唤道:“大爷走好,再来呀……”
扭过头来,瞧见正送客出门的夏浔,那娘们立即变了脸色,向他恶狠狠地呸了他一口,不屑地骂道:“呸!死兔子,跟老娘抢生意!”说完一扭féi硕的屁股回房去了。
夏浔囧然,徐姜却像是捡了天大的便宜,捧着肚子狂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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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听说大同危急,连忙率兵出紫荆关赴援,紫荆关位於易县城西高高的紫荆岭上,是河北平原进入太行山的要道之一,列为太行八陉第七陉,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前”之险。
大军出了紫荆关,在冰雪未消的太行山中走了几日,便收到消息,燕王朱棣已经在宣府大同一带搜刮了一遍,回程时绕过沿路明军,从居庸关返回北平去了。
李景隆好不丧气,带着大军出去逛了一圈,还没赶到地方,人家已经走了。燕王攻大同,一路去的都是骑兵,李景隆带领大军两条腿赶路,而且还要穿山越岭,这机动度怎么赶得上人家?
李景隆没精打采地领着兵马原路返回, 跋山涉山返回德州,一仗没打,十成兵马,倒有三成生了疾病,急忙将附近州县所有的郎中都召了来,又调集了大批材予以治疗。
眼看军中如此情形,李景隆很担心不能按时完成进攻北平的计划,他现在可是“戴罪立功”,虽说朝中有黄子澄、方孝孺、齐泰等人替他把大败而归的消息瞒了下来,可谁知道能瞒多久,万一哪个人与他做对,把这消息秘密呈报皇上,他这里只有戴罪,没有立功,那时黄子澄等人怕也不会保他了。
因此,李景隆求战心切,这一次他倒是不敢狂妄了,大军返回德州,休整不过十余天,刚刚控制住军中疾患,他便召集众将领商议对策,众将其实都有些恨他无能,奈何帅印掌在他的手中,大家休戚相关,也只得抛弃个人嫌隙,为他出谋画策。
众将领围着沙盘正在商议的当口儿,一位军中的驿使背cha三角红旗,急匆匆闯进帅帐,向李景隆单膝跪倒,抱拳急声道:“报,北平燕逆,亲领大军十万,浩浩dangdang,直奔德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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