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扶光:“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南扶光的尖叫声中,昏睡数日的男人终于不负众望地被吵醒,艰难睁开眼,就看见一条胳膊在自己的胸口中,他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
南扶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吾穷:“别喊了,要得体。”
杀猪匠:“你觉得在男人睡着的时候把手伸进他的身体里是什么得体行为?”
吾穷:“哦,您醒了?”
吾穷:“死到临头,您倒是依然在胡说八道。”
像是被杀猪匠奚落后反而安下心来,吾穷收了收脸上上一秒不显的焦虑,看似毫不在意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当她抽出手臂时,她的手上没有血液也没有其他污脏,干干净净。
南扶光的尖叫瞬间卡在嗓子眼,倒吸一口凉气,而后死死地闭着嘴,太阳穴突突乱跳,呼吸不畅。
“坏消息是他确实是要死了。”
吾穷撸下胳膊上的袖子。
“好消息是他还有救。”
南扶光立刻瞪圆了眼望着她。
吾穷转过头,向着杀猪匠笑了笑:“您可真是洪福齐天,遇见我们俩了。”
“是吗?”靠在床边,男人嗓音淡然,嘲讽道,“我看未必。”
吾穷的意思是,这种类似空间与时间折叠时产生的间隙错乱诅咒,通常人根本不会解除更勿论如何处理,而她见多识广正巧知道处理方式,这是杀猪匠认识她的幸运;
更巧的是,处理方式只有南扶光能办得到,这是杀猪匠认识南扶光的幸运。
杀猪匠闻言,试图提醒若不是她们,他压根不会到大日矿山去。
吾穷无视了他的友善提醒,转头告诉南扶光,古话说以形补形,修仙界有传闻,云天宗拥有能够通晓过去与未来的轨星阁并非偶然,属实是因为在更早以前,轨星阁初代的掌权人偶然得到了一小部分后世命名为“黄泉之息”的未知人士白骨。
此人为谁不可追究,只知其白骨可以逆转时空,随意折叠时间与空间,改变世间因果律,更可轻易使枯骨生肉,腐肉凝肌,逝者起死回生。
“一个稳定的、功能强大至未知的时间转换器。”吾穷戳了戳南扶光的胳膊,“如果我情报没错,轨星阁是不是就在你师父寝宫后的山头?”
南扶光:“?”
吾穷:“不指望你去把这镇宗之宝偷出来,所以你最好是把杀猪的带回云天宗。”
像是确认一般,南扶光又问一遍:“把他带哪去?”
吾穷点点头:“嗯。是的。把这个陌生又强壮且异常英俊又因为救你变得奄奄一息的凡尘男人带回可能视凡人为蝼蚁的你的未来道侣云上仙尊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去。”
南扶光:“……”
如此描述,背德感很难不一下子就拉满。
这也太刺激了一点。
南扶光:“你觉得仙尊他老人家会答应吗?”
吾穷怜爱地望着她。
……
“不行。”
头顶烈阳暴晒,凡尘界枯得快寸草不生,于是知了不厌其烦的鸣叫也成了仙界才有的殊荣。
云天宗山门前,南扶光额间冒出薄汗,几乎被烈阳照得不开眼,她只能微微眯起眼望着不远处的人,在周围人均因刚刚结束的大灾难疲惫不堪,略有狼狈……
唯有云上仙尊,尘埃不沾,若往昔芳华。
南扶光双手垂落。
受过伤的右手好像有了什么奇怪的习惯,指尖不太自然地微微曲着。
早先换下了大日矿山灰头土脸的矿袍,时至今日换上云天宗内门弟子道袍,云天宗大师姐倒也恢复了一些应有的气势——
此时此刻,宽阔的衣袖中延伸出两条袖带,丝绸质地长带稳稳托着身影高大的男人,就像是无形的巨物漂浮在南扶光身后。
被果断拒绝后,袖带不安地上下浮动。
“云天宗非邀约禁止外人出入,尤其凡人更甚禁止。”
宴几安语气冰冷。
“将其带回云天宗山下,任你妥善安置,为师已退步数丈……日日,莫让为师重复第二遍,见好就收,且莫再得寸进尺。”
云上仙尊冰冷警告中,被飘带托举的男人缓缓睁开眼,他面色苍白若纸,叫了声南扶光的名字,沙哑着嗓音,气若游丝。
这一声呼唤,云天宗大师姐听见了,睫羽轻扇,柔软的丝绸一下很有情绪地将男人托举至超高的位置。
“您不用重复第二遍,因为我没在问您的意见。”
用着敬语词却跟尊敬绝不沾边,云天宗大师姐一掀道袍,在云上仙尊面露诧异时,昂首挺胸与他擦肩而过。
至宗门大门前,双目一瞪,冲完全懵逼的守门弟子呵斥:“开门!我看今日谁敢拦我!”
早早听闻,扶光大师姐在西岸一番闯荡,将大日矿山搅得人仰马翻,尚可全身而退……
今日见其本尊,威风果然更甚从前!
守门弟子吓得屁滚尿流,第八百次诅咒今日放他排班守门师兄,哭丧着脸打开云天宗大门,迎入云天宗大师姐,以及……
算得上被她公主抱抱回宗门的陌生男人。
台阶上,大师姐拂袖而去。
台阶下,是半回身望来的云上仙尊,往日高高在上的仙尊大人如今不语一言,一瞬后,垂下长长睫羽,敛去眼中神绪。
好像变了一个人。
但,大概是错觉吧?
看门弟子不禁默默叹息:若非知晓仙尊绝非世俗繁琐轻易可扰,几乎就要将此一瞬,误解成阴鸷失神……噫,怪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