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锦被关进笼子时,真仪还是小雪人,了了如何对待宿锦她很清楚,宿锦极为记仇睚眦必报,对他有恩他不一定偿还,可谁要跟他有仇,他绝对千百倍报复回去。所以当了了放宿锦走时,真仪认为这是放虎归山,没曾想这人竟自己回来了
宿锦心里还盘算着等会儿做点什么菜,一低头瞧见那被太离抢走的小女孩仰着胖乎乎的脸蛋嘴巴大张看着自己,恶劣心起,随手摸出一颗糖豆丢进真仪嘴里,吓唬她说“嘴巴张这么大,等人给你下毒是不是这可是吃了以后会肠穿肚烂的毒药,别怪我没提醒你。”
霎时间,真仪凉气倒抽,她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喊“了了了了救命有人给我下毒有人给”
话没说完,叫宿锦从身后一把捞起捂住嘴,“叫什么叫,谁给你下毒了吃着糖也堵不住你嘴是不是”
可惜为时已晚,了了听见真仪鬼哭狼嚎后从屋子里出来,就看见宿锦一脸邪恶还掐着真仪小脸,宿锦暗道一声不好,想开口解释却为时过晚,熟悉的冰链穿透他的肩胛骨,再次将四肢连同脖颈锁住,寒冰带来的疼痛令人难以忍受,却又在意识到这是了了给予时,放弃了反抗。
真仪好险落地,还不忘踩宿锦一脚,之后火速奔跑至了了身边。
“你果然回来了。”
没想到了了会主动与自己说话,宿锦心头大喜,正要回应,了了却不再搭理他,他不敢追上去讨嫌,真仪则扯着了了一只衣袖,不解地问“什么叫果然回来啊,你放他走时,就知道他会回来么”
了了低头看她,“习惯锁链的狗,即便主人为它解开,它也不会逃走。”
宿锦最初并非自愿留下,而是被了了强制关进冰笼,她对他从无一丝温情,若非他的确会做些伺候人的活,怕是还在笼子里没出来,两人的实力天差地别,为了活命为了不受苦,宿锦只能低头讨好,无论是真是假,他都习惯了。
正如真仪,即便为太离死过一回,了了将她的灵魂放入小雪人时,她还是下意识要为爱牺牲。
“爱与恐惧,是最好的控制手段。”
了了没有爱,但她可以制造出无尽恐惧。
真仪听得迷迷糊糊,她靠在了了腿上,问“你不理他也不喜欢他,还把他关起来,怎么他还是乖乖回来啦”
了了说“太离不怎么理你也不爱你,还欺骗你利用你,你在得知真相后,不也依旧献上甲子之身”
破天荒的,她摸了摸真仪的头。
真仪只觉得了了的手无比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哪怕是同样由冰雪造就的自己也感到不寒而栗,“疼痛产生了恐惧,无法反抗的恐惧在自我欺骗中演化成了情感上的依赖,恐惧就是爱,爱就是恐惧。”
真仪摇着头“我不懂。”
了了忽然低头,两人额头相抵,不知是否错觉,真仪恍惚中看见了了的眼睛变成没有瞳孔的一片雪白,她吓得浑身寒毛炸起,再定睛一看,了了的眼睛却是正常的,只是比常人更加清澈,眼白没有丝毫杂质,干净的如冰雪一般。
“人类世界充斥着谎言与贪婪,我不喜欢。”
真仪讷讷道“可,可你也是人类”
了了重复着她的话,意味不明“是啊,我也是人类。”
眼下是,未来兴许还是,但了了在这个世界感受到的丑恶远远大过美好,她并没有觉得做人比做漫天风雪要好,至少现在没有。
“姑娘。”
宿锦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手中托盘上放着几道菜“这是我刚学会的菜式,你要不要尝尝”
真仪也得此从恐惧中清醒,她抬起拳头敲敲脑袋,心想自己肯定是因为师姐重伤的缘故急坏了,不然怎么会觉得了了很可怕
因为宿锦表现乖顺,了了解开了他脖颈上的冰链,手脚则一如从前,宿锦很高兴,他对了了说“我已经按照姑娘的意思将事情办好了,无上宗不可能将此事遮掩过去”
了了睨他一眼“你在说什么”
要说这宿锦也算一等一会看人眼色,他立马道“此事是我自愿所为,与姑娘无关,更不是遵姑娘的吩咐”
真仪花了好一会才想明白这两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她咬着筷子,不可思议道“太离的事情,是你传出去的”
宿锦才不想搭理这个小不点,真仪继续惊奇“可是那些名门正派怎么会相信魔王的话”
“小丫头,多吃点赶紧长个子,顺便把脑子也长聪明点。”魔王隐忍地翻了个白眼,“光明正大的传播是流言,无意中泄露的那叫机密,懂吗”
他早看太离不爽,能落井下石再美妙不过,什么叫墙倒众人推呀,如今太离真可谓是过街老鼠,甭管消息是真是假,当所有人开始批判,任何唱反调的都将被视为异类。
真仪气呼呼道“你才没有脑子呢你最没脑子”
转念一想,这样骂宿锦,好像把从前的自己也给骂了进去,反正大家一样没脑子,谁都不比谁高贵。
了了看过来一眼,两人齐齐闭嘴,不敢多言。
宿锦精心烹制出的几道菜肴,了了浅尝辄止,没给予任何评价,从她如此冷淡的反应,宿锦知道她怕是不满意,老老实实滚回厨房继续钻研,真仪则抱着没吃完的小碗进了内室,凌波已经醒了,当日她被太离重伤,真仪又被捉走,幸而宿锦发现将她带回,否则怕是真的要一命呜呼。
经过此事,她对太离最后几分师徒情谊也尽数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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