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和娄纠察都带着惊愕。
小池是对祝平安这很不客气的语气惊讶,镇上不管是谁,见着娄纠察都要给几分面子,对他恭恭敬敬,他在路上也警告过祝平安,到了镇公所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招惹里面的任何人。
娄纠察也是非常诧异,他还没上门催命税,就有人这么主动来镇公所报道,倒是让人欣慰,不过祝平安的从容怀疑让他不得不寻思,他怎么知道异人班?
娄纠察用毒蛇一样的眼神盯着祝平安,这个少年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镇公所的事,平民们不敢议论,除了歌功颂德,那些隐秘的东西,他们不敢说也不敢问。
难道是小池私下八卦镇公所的那些事?娄纠察又狠狠看了眼小池。
就算小池乱说话,这个年轻人哪来的胆子上门来撩拨?
异人班是一般人能接触得到吗?
“你凭什么进异人班?”娄纠察的三角眼珠滚动,泛着黑白相间的错落颜色,像是国际象棋的棋盘,又像是旋转的理发店三色柱。
这或许是他一种特殊的情绪表现,至少在以前,祝平安见过他的狰狞他的凶恶,见过他的死板僵硬,也见过他的皮笑肉不笑,但从未见过这种表情。
大概是嫌弃、厌恶与愠怒的三位一体吧。
祝平安淡淡一笑,并没有因为娄纠察的表情而害怕退缩。
倒是小池紧张地扯着他的袖子,低下了头,心里觉得大事不妙,后悔带新人来这里。
“就凭我是坠人。”
祝平安回答的很平静。
这种时候的平静,却是另一种惊涛骇浪。
娄纠察猛地着站起来,背后的椅子咣当倒地,他都浑然不顾。
小池目瞪口呆。
他还没有机会说过坠人的事,祝平安这两天躺在床上也只是问了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纸扎店还在不在,戏班子如何了,药堂里的医生是谁……
剩下的就是闲聊,像亲人朋友一样闲话家常。
小池再次抬头仔细打量着这个少年。
祝平安,十七岁,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平平无奇,身穿浅色T恤和一件看上去材质很硬挺的宽松外套和牛仔裤,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哦,小池背着他回来时候,还看到过他手腕上戴着一串玻璃珠子手链——说是手链有些勉强,因为在陈旧的红绳上,只剩下三颗珠子折射诡异光芒,显得孤零零的互不相干。
祝平安静静接受娄纠察的打量,他带着那种超然物外的神态,不像江湖骗子。
娄纠察搬上才平复了情绪。
类似爬行冷血动物的那种呆滞冰冷表情又回到他脸上,他摇了摇头,像毒蛇一样的三角眸子死死盯着祝平安,像是要把他的身体瞪出个洞来一样。
“你知道冒充坠人是什么罪吗?”
说到这里,娄纠察用目光冷冷扫过一边小池:“你可千万不要听了些闲言闲语就拿命来冒险,几十年前的‘坠人案’主角,只享了两个月的福,之后身份败露,被拖到广场上活剐了三天三夜,身上没一块肉了还在那嘶嚎,直到今天那边的乌鸦还学着同样的惨叫声,像是传达那个傻子的痛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