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桓、陈武也要同往,几人商议一番,留陈武领步兵在此等候陈到,去攻魏军老营,朱桓、凌统带骑兵随赵云追敌。
……
朝阳明媚,春风拂面,淮河上泛起万点银光,曹操带领虎豹骑残兵一路向东,春风十里掩不住满心凄凉。
一口气跑到中午,见后方再无追兵,终于松了口气,将人马藏在芦苇丛中休息,顺便等候许褚会合。
曹操坐在江边礁石之上,目视北方,此时再也笑不出来,灰白的须发间,竟流下两行浊泪。
曹纯端着用头盔熬煮的鱼汤过来,忙劝慰道:“丞相不必忧心,仲康武艺过人,必能突围。”
“吾非为许褚耳!”曹操擦着眼泪,喃喃道:“想我等陈留起兵,兴义军讨贼,同为兴复汉室,吾只求死后碑刻‘征西将军’而已,孰料局势突变,身不由己走到这一步,虽封王裂土,却不能安定天下,何足为贵?”
曹纯言道:“我已命人沿河寻船,待渡过淮水,先回水寨休整,重整旗鼓再战刘琦不迟。”曹操此刻竟有些心灰意懒,摇头长叹道:“南阳遇挫,淮南又被刘琦算计,此非天意乎?想吾征鲜卑、灭肃慎,就该以死明志,起死回生反为不美。”
曹纯劝道:“蝼蚁尚且贪生,丞相起死回生,亦是天意!想当年失兖州、战官渡,丞相亦未曾消沉,今尚有北方之地,何反自弃?”
“吾已非当年曹孟德矣!”曹操低头抓起凌乱的头发,几近全白,垂泪道:“吾本当殒命漠北,延岁至今,死又何惧?吾所忧者,恐将来果真刘琦兴汉,公等皆为王莽之徒,留万世骂名,叫我如何心安?”
曹纯抱拳道:“大丈夫建功,当顾眼下,不负生平所学足矣,何惧后人议论?自古成王败寇,公若败,纵有功于社稷,也难免为刘氏所欺;公若胜,必可为开国元勋,乃至大魏武帝……”
“不可胡说!”曹操豁然起身,忽然又大笑道:“曹某一生起落,几经生死,何惧小挫?待过淮北,吾又……”
话音未落,忽然哨探的亲兵来报,上游一支骑兵正追赶而来,皆白马白袍,必是常山赵子龙。
“不好!”曹操大惊失色,扔掉手中的头盔,跌坐在礁石上捶地大哭道:“仲康,许褚,孤的虎侯——”
“爹——”远处正大口吃肉的许仪听到,也裂开嘴,如老牛般哀嚎起来。
曹纯远远望见河岸上尘土飞扬,忙扶起曹操,命人牵来战马,对许仪大吼道:“速保护丞相撤退,我来断后。”
许仪一手抓着烤鱼擦眼泪,一手牵马,又要扛起大锤,手忙脚乱,众人乱哄哄保护曹操继续向东而走。
曹操在马上回头喝道:“子和保重,你我后会有期,万不可轻生!”曹纯自然明白曹操的意思,向远处微微拱手,转身提枪上马,招呼虎豹骑列阵,挡在河岸边,却是一脸决然。
自从上次曹仁被擒后,便对荆州兵恨之入骨,尤其见到魏延等将,更是咬牙切齿,似有不共戴天之仇,兄弟二人几次会面,一旦提及此事,曹仁便暴跳如雷。
前朝刘氏宗族龙阳之风盛行,曹纯猜测兄长必是受了极大的创伤,此时哪肯再降?
握了握手中粗硬的枪柄,喃喃道:“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