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朝冯若滢伸出手去,吓得后者一哆嗦,心说怎么这次不骂,改直接动手了?
“对不起。”沈栖姻摊开手掌,是断成两截的白玉簪。
“呀!”她“腾”的一下就坐起来了,可余光瞥见还有其他人在场,便又赶紧克制着情绪,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道:“呀……好好的簪子怎么摔断了呢?真是可惜。”
其他人一听,立刻惊讶道:“若滢,这簪子还真是你送给沈姑娘的啊?”
沈栖姻:“是她借……”
冯若滢:“不是!”
她一边说,还一边朝沈栖姻使眼色:“你自个儿的东西坏了,与我说‘对不起’做什么,这又不是我的。”
沈栖姻一时间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只是道:“抱歉,还有……多谢你。”
“我会去找手艺好的匠人接上这断簪,只是到底不能恢复如初。”
“我知这簪子对你意义非凡,并非银钱所能估量,但弄坏了你的东西,我总要赔偿,你说个数,合理的话,我绝不还价。”
“或者,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也可以。”
冯若滢在沈栖姻说第一句的时候就想拦她了,可她眼睛都快挤抽筋了,后者还是兀自说个不停,白费她一番苦心。
至于她说的赔偿……
冯若滢却摇了摇头:“你不是还救了我嘛。”
要不是沈栖姻,她说不定就淹死了。
就算没死,要是给宋淮救了她,那她还不如死了呢。
从沈栖姻手中接过簪子,冯若滢却又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真对我感到抱歉,倒是有一件事你能为我做。”
“什么?”
“就是……”她正欲言,余光瞥见她那帮小姐妹还在,便朝沈栖姻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些。
沈栖姻上前。
冯若滢皱眉:“哎呀,再近点!”
沈栖姻奇怪:“你是要亲我吗?”不然靠那么近干嘛?
冯若滢:“……”
不知是否因为两人方才一起经历了生死,无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冯若滢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往自己面前拽了拽。
她将手拢在沈栖姻耳畔,压低声音同她说道:“你只需告诉我,那日你去我家找我哥哥退婚,原本要与我说,最终却没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这次换沈栖姻沉默。
她该说她有毅力呢?还是死心眼儿呢?
“其实……”
“滢儿!”
沈栖姻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跌跌撞撞冲进房中的谢晴给打断了。
她身上的湿衣还未换下,头发丝都在往下滴水,就这么湿答答地扑到冯若滢的床边。
忍冬整日跟在沈栖姻身边,那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嗷”一嗓子就猫到了沈栖姻的身后,指着一身红衣的谢晴就嚷嚷道:“鬼!水鬼!”
“小姐你看,红衣水鬼!奴婢好怕!”
沈栖姻憋着笑,尽量严肃道:“哪有鬼,那分明是谢姑娘。”
“谢姑娘?”忍冬扒着她的肩膀,战战兢兢地露出一双眼睛来,疑惑道:“谢姑娘怎么成这副鬼样子了?”
谢晴:“……”
谢晴心说我为何会变成这样,你们主仆俩难道心里没点数?
可眼下纠结那些也无用,她须得稳住冯若滢才是正经。
于是她未语泪先流,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滢儿,还好你没事,否则我可怎么向舅父舅母交待啊。”
“方才我本欲下水去救你的,可恨却被丫鬟拦住,幸好你并无大碍,否则我定饶不了她!”
谢晴声称那婢女并非打小服侍她的,是以并不知道她会凫水,因此才极力阻拦。
总之就是想让冯若滢相信,她并非不想下水救她。
沈栖姻并未拆穿她,而是悄然出了屋子。
清官难断家务事。
何况谢晴的破绽如此明显,冯若滢的那班小姐妹也都各个看得分明,若是这样冯若滢还能被谢晴诓骗住,那就算是她说了什么,对方也是不会相信的。
来到屋外,太阳倒是正晒,只是到底入了秋,有些凉意。
“阿嚏——”
沈栖姻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
忍冬目露担忧:“小姐,咱们赶快回府去吧,之前淋雨生的病才好些,若再着了凉可怎么好?”
“嗯。”沈栖姻轻轻应了一声,已觉鼻塞不畅。
秋风乍起,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下一瞬,却有一件玄色披风落到了她的身上,犹带着一丝暖意,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