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姻回府后闲来无事去缀锦堂看热闹,正好听见沈耀祖在那跟沈苍抱怨。
“哪里就是我挑拣了?您也不瞧瞧,那媒婆给我介绍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沈耀祖一副受辱的样子:“要么是些瘸腿瞎眼的,要么就肥得跟头猪一样。”
“就一个勉强看得过去的,居然还是个寡妇!还带着两个拖油瓶!”
“这叫儿子怎么娶?”
若换了从前,沈苍定然也和沈老夫人一个鼻孔出气儿,觉得是那些媒婆瞧不起他们沈家,刻意寻些歪瓜裂枣来糊弄。
可如今他步步该灾,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头脑竟清醒了几分。
就沈家如今在外的名声,还有沈耀祖自个儿的表现,人家好人家的姑娘谁肯嫁给他!
便是自己,也是被他这个不孝子和他那个糊涂生母给连累了。
想到这沈苍就气不打一处来,因此非但没有安慰沈耀祖,反而把气都撒到了他的身上:“你还有脸嫌弃人家?你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德性!”
“爹——”
“你还有脸叫爹?我是做了八辈子孽才生出你这么个讨债鬼!”
沈苍嫌弃得不行:“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罢了,装人还不会装吗?你可倒好,非要把自己作成那人人喊打的老鼠,这下连媳妇都讨不上,我看你怎么办!”
沈耀祖从小到大都被捧惯了,哪里服气,小声嘟囔了句:“您就只会说我……您若是个有本事的,还愁没人上赶子嫁我吗……”
“那冯衡大烂人一个,可架不住人家冯侍郎有头有脸的,不还是有您这样的人上赶子嫁女儿嘛。”
“小王八蛋你说什么?!”见他不光顶嘴,居然还敢揭自己的短儿,沈苍脱下鞋来就要抽他。
沈老夫人又和之前每一次一样,护着沈耀祖不让沈苍打他,还说:“去吧去吧,快走吧,别在这惹你爹不痛快。”
沈耀祖得了话,一溜烟就跑了。
走到缀锦堂门口,他一脚踢开碍事的院门,梗着脖子忿忿道:“就知道说我,也不瞧瞧人家那爹都是什么样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却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奔着府外的方向去了。
沈栖姻远远地瞧着,也跟了上去。
走到大门口时,沈耀祖已经出府去了,她便对门房新换的小厮说:“二哥和父亲拌了两句嘴,负气出去难免叫人忧心,你悄悄跟上去,看他去了何处。”
“回来先与我说,免得祖母她老人家听了惦记。”
“诶!”这新来的小厮名叫“大福”,人长得精神,看着也机灵。
他应了一声,便飞奔而去。
此时天已擦黑,沈栖姻回到海棠院的时候,见房门口放着两个大箩筐,上面盖着盖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走过去,打开一个来看,竟见里面装的都是炭!
和沈家惯常用的那种质地松散的炭不同,这炭墨色均匀,质地紧密,一看就是上好的。
这明显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用得起的。
便是沈老夫人舍得花银子买些略微好点的炭,也轮不上沈栖姻用,她都是可着自己和沈苍,还有她那两个大孙子使。
何况他们用的较之这炭差得远去了!
沈栖姻曾在书里看到过,说那些上等的炭,不仅不易断裂,而且燃烧时间也长,更加不会有呛人的烟,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味道。
这是谁搁这的?
思量间,她将另一筐的盖子也打开来看了一眼,却在那炭堆上看到了一小串缇色的桂花。
沈栖姻愣住。
是萧琰?!
他怎么想起来要送这些炭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