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岩峰说“我相信这些追随着我越过长城打到塞外来的勇士们这样的勇士,哪怕是一群民兵也不是好惹的”
杜松显然没有这么大的心脏,他瞪着不远处枪炮声震天动地的战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此时,中军所在的位置,鞑靼铁骑正势如洪水,咆哮而来,那些身手矫健的骑兵整个人好像黏在马背上的一样,不管战马怎样颠簸他们都稳如泰山,在疾驰中张弓搭箭,照着明军方阵嗖嗖嗖的猛射。他们明显看到了明军步兵脸上的惧色倒不是说明军士兵一个个都是懦夫,实在是成千上万的骑兵排山倒海般冲过来的场面太过骇人,那无边无际的战马、战旗,那足以淹没一切声音的马蹄轰鸣声,还有那足以遮住天空的箭雨,哪怕是在最可怕的噩梦中也不多见。
只要是人,置身于这样的战场上,都会害怕的。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明军怕归怕,却并没有陷入混乱。他们依然保持着严密的方阵,在军官那充满戾气的口令中擎起手中的火铳,对准他们的战马
砰砰砰砰砰砰
炸雷般的枪起响起,从枪口喷涌而出的白色硝烟翻涌如墙,铅制弹丸如疾风骤雨,猛扫过来,打在人或者战马身上,噗噗作响,血浆四溅像黑石炭一样,冲上来的鞑靼骑兵无不为明军那猛烈到极点的火力而倍感惊骇,枪声一响,大大小小的弹丸密密麻麻的呼啸而来,让他们根本就无处闪避
只是一个齐射,便有两三百名骑兵仆倒在地,血流成河。
鞑靼骑兵咬着牙控制战马避过那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哀号的伤兵、战马,一边放箭一边向前冲。他们都知道,明军火器装填速度很慢,打完一轮就要花相当长时间才能装好弹打第二轮了,只要抢在明军装好弹之前贴上去,等待明军的将是一场大屠杀
然而,他们失算了。在他们冲锋的时候,不断有枪声响起。这是方才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和大家一起开火的,现在正乱糟糟地朝鞑靼骑兵放枪。这些疯狂的民兵采用的是倍装药和倍装弹,每一次都装填双倍的火药和一枚独头弹,七枚一钱半重的霰弹,这意味着每一声枪响都有八枚弹丸射出,随便挨上一枚都是非死即伤的下场。不断有鞑靼骑兵中弹坠马,或者连人带马一起滚作一团,明军火铳射击的杀伤效率高得吓人。其实这些民兵的枪法也就那样,绝大多数人最多也只能打中五十米外的目标,可问题是他们一次就能发射八枚弹丸,这也就意味着呼啸而来的鞑靼骑兵中弹概率提高了八倍,那效率能不高吗
更令他们愤怒的是,方阵中传来令人肝颤的弓弦震颤声,一排排又粗又长的战箭越过前排步兵的头顶,朝着他们倾泄而来。这是方阵中的索伦人和锡伯人,他们都是以善骑善射著称的民族,此时个个都手挽强弓,在火枪手装弹的间隙照着鞑靼骑兵猛射。他们射出的箭每一支长度都在一米以上,箭镞锋锐而沉重,哪怕是皮糙肉厚的野猪也能一箭射死,更别提生命力远没有野猪那么强的鞑靼骑兵了。弓弦震颤间,不断有鞑靼骑兵被一箭贯胸,惨叫着从马背上摔下去。暴怒的鞑靼骑兵收起弓箭,抄起弯刀、长矛,举起铁骨朵,向近在咫尺的步兵方阵猛撞过去,他们要撞开这可恶的步兵方阵,狠狠地砍杀这些该死的明军步兵,尤其是那些藏在方阵中的、背叛了他们,给明军卖命的索伦、锡伯贱种
然后
然后那密密麻麻的刺刀、长矛便让鞑靼战马惊嘶着纷纷绕开,奔向方阵之间的通道,死活不肯撞上去。马是很聪明的,知道规避危险,除非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否则想让它们拼着被捅得浑身是窟窿撞向刺刀墙,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鞑靼骑兵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刺刀,也是心里发毛,但就这样放过那些该死的步兵,他们又不甘心,所以一边飞驰一边用长矛照着明军步兵猛刺。明军步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被刺中的立马就倒下。但他们也不是被动挨打,他们也在以最快的速度装弹,射击,一枪将这些杀气腾腾的鞑靼骑兵连人带马一并轰翻。
也有少数鞑靼骑兵撞开了刺刀墙,踏着明军步兵的躯体冲入方阵内,然而不等他们大发神威,悍勇的索伦步兵便手持沉重的长兵冲了上来,上劈甲将下砍马腿,冲进来一个死一个,根本就不给他们半点发威的机会。而明军步兵也马上就填上去,将被撞开来的缺口填上,用密集的矛墙和刺刀墙将试图从缺口冲进来的鞑靼骑兵逼退。
而避开刺刀墙和矛墙,在方阵之间的通道狂奔的鞑靼骑兵也没好过到哪里去。他们试图寻找方阵的弱点然后发动攻击,然而冲进去之后才惊骇地发现,明军的方阵是没有弱点的,不管他们跑到哪里,都有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向他们喷射出炽热的弹丸最惨的是,正面冲的时候他们只需要面对来自一个方向的火力,而冲进方阵中之后却不得不面对两个甚至三个方向的火力。硝烟喷涌间,密密麻麻的子弹两面甚至三面射来,将他们成丛撂倒冲进方阵里的鞑靼骑兵发现自己成了风箱里的老鼠
不同的是,老鼠进风箱顶多就是两头受气,而他们陷在这方阵里,那可是要死的
鞑靼骑兵自然不甘心束手待毙,他们怒吼着用箭射,用矛刺,用弯刀砍,奋力与明军厮杀着,试图砸开这一个个看似薄弱的方阵。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只要打开一个缺口,他们就能冲进这些可恶的火铳手中间大开杀戒了
然而,明军始终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枪声一阵接着一阵,不管是勇敢的还是懦弱的,都毫不留情地通通撂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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