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直长揖,道:
“陛下和叶舒尧都是酒后疏忽,犯下大过。若陛下犯罪可恕,那叶舒尧是否也该法外开恩?”
果然绕回这个问题上了。
就见方德直正色劝谏道:
“叶舒尧是我天晟的栋梁,东北的长城。望陛下看在他酒后无心的份儿上,法外施恩。”
南帝扯扯嘴角,心说:
“你这家伙一撅屁股,朕就知道你要拉什么便便。算你狠,将朕拉下水,跟叶舒尧绑一条绳上,不放他,朕也跑不了。”
可是
君无戏言哪!
南帝今日已经在朝堂上发怒惩治叶舒尧,怎么好再收回成命呢。
方德直一本正经道:
“陛下在朝堂上说,要臣‘照旨执行’。可这圣旨上写的什么,只有天知,地知,陛下知。微臣无法执行。还请陛下再下一道处治圣旨。”
“那就传朕口谕吧。”
南帝才不再下旨处罚自己呢。
“朕与叶舒尧都是酒后滋事,理应严惩,但念此时正当贵太妃寿诞之期,不宜重处,着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臣领旨谢恩!”
看着方德直的背影出了念园,南帝一咬牙,气势汹汹朝自己的念园而去。
踏进门,他仰头往树上瞅了瞅,罪魁祸首没在枝条上停留。
“去哪儿了?!”
他喊了一声。
没鸟搭理他。
推开门走进寝殿,他眼前一亮。
他要找的家伙就大摇大摆地卧在他的桌案上,正美滋滋地吃着他让御膳房准备的鸟食。
乌鸦吃一口饭,再喝一口水,看那样子,惬意得很。
“你倒是自在啊!”
南帝在桌案前坐下,瞪着乌鸦,伸手在它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朕被你害得险些犯下死罪!”
乌鸦仰头瞪着他,说:
“你知不知道,我拯救了你的护国大将,避免了你犯下大错!”
当然,这些话传到南帝耳膜中,就变成了“哇哇哇哇哇哇”
南帝眼睛望着它,光波柔和。
他虽然听不懂乌鸦在讲什么,可他从乌鸦眼睛里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南帝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着乌鸦身上的羽毛。
乌鸦像是很受用似的,跳到南帝胳膊上,用他的衣服擦了擦喙,然后就靠近他怀里,眯着眼睛,享受着他的爱抚。
每当南帝的手慢下来时,乌鸦就用脑袋拱拱他,或者轻轻啄他的手。
看到乌鸦的提示,南帝就赶紧听从指令,温柔地抚摸它。
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只丑陋的、不吉的鸟,这么宠爱,这么心疼。
是因为它太通人性,能听懂人的话?
好像也不全是。
是因为,乌鸦能给他带来心理上的安宁。
而且,他心里还有一个秘密的希望。
人们都认为乌鸦与逝者有某种关联。
他觉得这只乌鸦,频繁地出现在他的皇宫里,会不会哪一天,给他带来黄泉那边宛儿的消息呢?
乌鸦对南帝有无尽的依恋。
乌鸦清楚,自己能陪在南帝身边的日子,并不宽裕。
它要好好享受与南帝在一起的时光,每分每秒,它都非常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