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荷叶放下药膏简单和绿芜交代两句,穿上披风提着灯笼朝夜色深处走去。
入夜的豫南城格外的冷。
哪怕穿着厚实的披风,荷叶仍旧冷得直哈气。
身后有马车的声音,荷叶下意识往路边靠了靠,将大路让出,却不想那辆马车直接停在了荷叶面前。
车帘掀开,露出江渊那张厌世脸。
“说你蠢你还不愿意,上车。”
荷叶见是江渊,转身便走……
没走出两步远,一股强大的力量忽然将她抱起。
荷叶看着江渊那张凑近的脸,开始挣扎:“江渊你放我下来!”
“不放。”江渊声音冷的像一团冰,将荷叶塞进马车。
他冷着脸将汤婆子扔到她手里:“拿着。”
“敢丢就跺了你的手。”
荷叶气鼓鼓地瞪着他:“你凭什么剁我的手?”
“凭我是锦衣卫督领,够了吗?”
“江渊你不是人!”
江渊沉默地看着荷叶。
荷叶朝着他干净的脚背狠狠踩了一脚。
她和江渊的确早就认识。
准确说是幼年认识。
江渊住在她家隔壁。
她是家里姨娘生的庶女。
小门小户的,妾室就是伺候主母的奴婢。
她自然也是要伺候小姐的小奴婢。
她第一次见到江渊是跟着小姐出门。
那次江渊碰巧也出门。
他整个人都黑黢黢的,人也瘦小,身上穿着打满补丁还不合身的衣服。
身后是他父亲骂骂咧咧的声音。
她好奇问了母亲,才知道江渊的父亲是个赌徒,几年的光景将家里的财产输了个差不多。
赌博输了就回家打老婆孩子。
后来赌坊的人把他逼急了,他把老婆直接卖了还赌资。
后来她被父亲安排在去了柴房住。
那边每天晚上都能听到隔壁赌徒回家后打人和骂人的声音。
但奇怪的是,她从来都没听到过求饶或者哭泣的声音。
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趴在墙头偷看。
那一幕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瘦瘦小小的男孩儿被父亲拽着头发毒打,男人用棍棒打完后,按着男孩儿的脑袋朝着庭院里的石头上狠狠磕了几下。
瘦弱的小孩被打得浑身是血。
最后还被关进鸡笼。
那个鸡笼那么小,他在里面只能蜷缩着。
男人把家里的钱搜刮走后,又朝着鸡笼狠狠踹了两脚,这才离开。
她强忍着害怕,翻到隔壁院子里把鸡笼打开。
鸡笼里的江渊,满脸戒备。
她看着他从笼子里爬出后,飞快地跑进狗窝。
任由她怎么叫,江渊都不出来。
她蹲在狗窝门口,听着江渊肚子里饿得咕咕叫。
她也很饿,但还是将自己偷藏的食物分给了江渊。
她记不清那是什么了,但绝不会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毕竟在家里,好吃的东西可轮不到她。
就连平时吃饭,她都只能吃小姐不要的,肉更是一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