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云破日出青山远(1 / 2)

卿尘眸底波光一动:“你有何想法?”

“查。”冥玄就一个字。

“从何查起?”卿尘问。

“还请凤主示下。”冥玄答。

七宫护剑使无一例外地看向卿尘。卿尘道:“我要先行验看魇切的屍身。”复又转身问道,“四哥,可愿一同?”

夜天凌点头,对十一道:“十一弟,整肃三军,稍后返城。”

十一道:“好,我在谷外等你们。”又对冥玄笑说,“外面碧血阁那些死人,我负责杀,你们自己埋,大家公平合作。”

冥玄拱手道:“多谢殿下。”十一一耸肩,转身先行离开。

天瑶宫后堂,魇切的屍体静静躺在地上,盖了一层白布。

冥魇伤虽未愈却坚持一同前来,上前轻轻掀开盖着屍体的白布,原本没有感情的眼中涌出森寒的杀意。

一刀毙命,自脖颈处横切而过割断颈动脉,当时大量喷射的鲜血布满魇切周身。

夜天凌征战沙场,比这惨烈数倍的情形也是司空见惯,因此无动於衷。冥玄等人出身江湖,更不把生死当回事。却见卿尘亦不动声色地俯身下去,仔细察看魇切的伤口,夜天凌眼中多少有些诧异,却不知曾经学医出身的她面对屍体司空见惯,相比寻常女子自有不同。

“是刀伤。”冥魇低声道。

“嗯。”卿尘点头,伸手道,“你的刀借我一用。”

冥魇手腕轻轻一动,那柄细巧的薄刀落入掌中,刀身犹如蝉翼,微微泛着妖艳的血色,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卿尘放雪战下地,雪战对着屍体嗅了嗅,发出呜呜低吼。卿尘接过那刀,对身后众人道:“你们在外面等我,不得吩咐勿要入内,冥则护剑使请留下。”

除了谢经和素娘,冥魇等都是神色一冷,却是冥玄道:“遵凤主令。”带头退出天瑶宫,冥则板着张脸一丝不苟地立在原地。

夜天凌自然没有随他们离开,而是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卿尘,只见她俯身蹲下察看一番,将手中薄刀小心地沿魇切颈中伤口插入,伤口和刀似乎吻合。她一边看伤口,一边对冥则道:“我来查凶手,你在旁看着,到时候也好有个见证。”

冥则注视着她手中一举一动,点了下头。

卿尘将刀左右动了动,皱起眉头,又细细地研究了一下伤口情况,方收起刀来。她认真地在魇切周身寻找蛛丝马迹,突然发现魇切右手紧握。人虽已死去多时,但屍体还未完全僵硬,她冲疑片刻,终於抬手。

此时身旁一只手挡来,是夜天凌。她不解地收回手,却见夜天凌替她将魇切握起的手指慢慢掰开。

立刻,有样东西落入两人眼中,夜天凌拾起来托在掌心掂了掂,那东西随着他修长的手指微微晃动,沉沉的。冥则看到此物,本来死气沉沉的眼中瞳孔猛地一收,但也没有出声。

“金的?”卿尘问。

“嗯。”夜天凌淡淡道,随手撕了角衣襟将东西包起来,递给卿尘。

卿尘接过来后,夜天凌提起魇切右手。卿尘和冥则看到屍体扭曲的手指处有几点瘀青,该是死前重击了什么东西留下的。

冥则伸手将魇切睁大的眼睛轻轻合拢。夜天凌站起来,随手将白布蒙上:“没什么了?”

“嗯。”卿尘若有所思,对他俩道,“再去发现屍体的地方看看。”

“好。”夜天凌没有反对。

卿尘出门前又示意雪战在魇切屍体上嗅了一圈,和夜天凌、冥则一起来到魇切被杀之处,山谷南边一处茂密的丛林中。

沿途看到冥衣楼部属在处理善后事宜,粗略估计一下,死伤不在少数,但三人都没有料到发现魇切屍体的地方也已经清理过,卿尘皱眉:“只能大概看看是否还有意外收获了。”

三人在四周细细察看,雪战跟着他们在草木间嗅来嗅去。过了一会儿,卿尘和夜天凌对视一眼,彼此摇头一无所获。

此时却听到雪战发出低叫,冥则在旁回头看去,突然长叹一声。他目光落处,几片树叶的阴影下有样金色的东西,和方才在魇切手中发现的一模一样。

冥则上前捡起那东西:“不想他真的做出此等事情。”语意中尽是惋惜。

卿尘接过那物,对冥则道:“回去吧,一会儿还要有劳你。”

冥则低头道:“凤主放心。”

卿尘道:“若是你们不忍动手,不如看凌王殿下愿不愿帮忙到底?”

冥则看了夜天凌一眼:“清除叛徒是天权宫分内职责,殿下今日已多有照拂,不敢再加劳动。”

卿尘点头道:“如此便好。”

回到分堂,冥魇等早已等得焦躁,从卿尘神色中看不出什么端倪,更别说夜天凌和冥则脸上一成不变的模样。

谢经一见卿尘,便问道:“可有何发现?”

卿尘扫视众人一周:“大概已经知道了凶手,不过,我还想验证一下。”

她对七宫护剑使淡淡一笑,指着旁边一张桌子道:“诸位可否将随身兵器放在这张桌子上?”

冥玄之下,众人脸上神色各异。兵器离身,对於江湖中刀头舔血之人来说,是为一大忌。几人和卿尘对视片刻,谢经率先将一柄长剑放在桌上,接着冥则亦将自己的宽刃剑放下。

余下几人,除了冥玄从不用兵器外,素娘的是一条细巧银鞭,冥赦的是一把金算盘,冥执的是一道索魂钩,冥魇的则是那对贴身薄刀,一把在她自己手中,一把还在卿尘处,卿尘自袖中取出来,也一同放於桌上。

卿尘看着各样兵器,道:“抱歉,我将凶手锁定在几位护剑使中,只因能助碧血阁进入总坛而不为人察觉,并非轻而易举之事,只有七宫首脑人物才能做到。所以诸位,得罪了。”她停顿一下,见大家并无异议,继续道:“我方才检查魇切屍身,发现致命的是他颈中刀伤。这道伤口左浅右深,凶手若非惯用左手,那必定是自魇切身后下手,才会造成此种情形,而从伤口划痕的走势来看,可以确定此人应是从魇切身后袭击他的。方才路上你们说过,魇切在冥衣楼中算得上是好手,那么能悄无声息自身后置他於死地的,若非武功高出他数倍便是他非常熟悉之人。请问冥玄护剑使,诸位之中,谁最能令魇切毫无戒心?”

冥玄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但却看了冥魇一眼,冥魇脸色一变。

卿尘顺着冥玄的目光看向冥魇,接着道:“而且自伤口的开裂程度可以判断,凶器是一把极其薄而锋利的短刀。”

话说到此,素娘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冥魇,你……”

冥魇心中怒意陡生,脱口而出道:“你什么意思?魇切是我部下,七人之中只有我用刀,难道你是说我杀了魇切?”

卿尘微微一笑:“少安毋躁,凡事都要有证据,我话还没有说完。推算魇切遇害的时间,你和我、冥玄、谢经、素娘都在一起,并没有杀人的机会。”她抱着雪战走到桌前,道:“大家都知道雪战是难得的灵兽,我方才已让它在魇切身边闻了气味,不如我们看看它对谁的兵器有反应,如何?”雪战从卿尘手中跃至桌上,先在冥魇的双刀上嗅了一下,立刻发出叫声。卿尘道:“这把刀我用来动过魇切的伤口。”

雪战继续将桌上兵器一一辨认,到了冥则的剑时,又抬头示意,卿尘道:“冥则同我一起检验屍体,自然也留下了气味。”

谢经的剑、素娘的银鞭、冥执的索魂钩,雪战依次走过,最后在冥赦的金算盘处停下,再次发出了低吼。

卿尘走上前去,随手拨弄那金算盘:“咦?这算盘似乎不太准,少了两粒珠子怎么算帐呢?那两粒算珠哪里去了?”

冥赦唇上两撇小胡子动了一下,面不改色:“前些日子不慎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