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中,钦天监正卿祭司乌从昭出班奏表,言昨夜天象五星错行,卦有震木,必地动,以怀滦为最。
天灾异动非比寻常,众臣哗然议论起来。夜天凌见卿尘未随天帝早朝,心中微觉诧异,正思量时,殿前中常侍入内禀道,清平郡主归京复旨,殿外求见。
“哦?”天帝忙道,“宣!”
淡淡晨光中卿尘举步踏入太极殿,白衣翩飞在身后撒开飘逸弧影,浑身上下带着股风尘仆仆的飒爽之气,清利肃然。
绕路一并察看了楸江后,卿尘连夜自怀滦赶回天都,进殿面圣,一路忧虑尽数掩在微微清凛的凤目之中,从容叩首禀道:“启奏陛下,卿尘奉旨去怀滦察看,楸、荥两江无端起浪,怀滦地界气候异常,湖井之水翻涌沸腾,虫蚁蛇鼠躁动不安,天际出现明显的震光,此都是地动之兆。望陛下速速颁旨,着怀滦及其邻县百姓避灾。”
卿尘话音甫落,立刻便有大臣出班驳道:“启奏陛下,天灾异祸乃是政有所失,天象示警之兆,如今四海沐天圣泽,升平安乐,岂会有此警戒之灾?清平郡主所言,臣不能苟同。”此言一出,多数大臣赞同,自古皆言地动乃是“龙王发怒,鳌龟翻身”,预兆之言纯属空穴来风,唯有乌从昭附清平郡主之议。
夜天凌皱了皱眉,沐天圣泽,升平安乐,如今朝臣们就只会说此等祥瑞之言。
卿尘静听大臣辩驳声落,继续奏道:“地动之灾乃是自然常理,与德政民生无关。物理有常有变,率皆有法,非但不足畏忌,亦可预测防范。若忌讳不言,知而不救,实非百姓之福。”
天帝垂目沉吟,不少顽固老臣坚持己见。卿尘不欲同他们纠缠,没有圣旨,即便怀滦能在岳青云的努力下勉强趋避,事后究查起来亦会牵连岳青云,更何况楸、荥两江一线岂止一个怀滦城,若确是大震,后果堪忧,只决然道:“凤卿尘愿以身家性命立生死状,求旨避灾!”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夜天凌眉目不动,眼神却往褚元敬等人那处一扫,褚元敬立刻会意,出列奏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清平郡主所言甚是,天地行有其法,郡主曾助平隶百姓逃得瘟疫之难,已说明天灾可避,人力亦可胜天。地动之灾破坏极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褚元敬奏毕,兵部尚书何竟之、刑部尚书吴起钧、上将军冯巳及其他几名朝中颇有分量的大臣皆上前附议。夜天灏亦奏道:“儿臣查看历朝史记,有关地灾皆在之前便有异兆出现,同清平郡主所言颇为吻合,灾前时机宝贵,请父皇速做决断。”
天帝目视卿尘,见她神情极为坚定,眼中那抹隐露的自信,叫人觉得不容置疑,对一直未发话的首辅大臣道:“两位丞相可有奏议?”
卫宗平道:“臣以为此事虚玄,尚待议。”
凤衍目中微光一闪,道:“臣以为,信之无害,若真有地动,反避过一灾。”两人针锋相对,自来如此。
年前平隶瘟疫,卿尘见地独特力挽狂澜,天帝对她倒是颇为信任,思索片刻,沉声对殿前侍御官吩咐:“就按清平郡主所奏,降旨避灾。”
卿尘甚喜,即刻叩首谢恩。天帝点了点头,又道:“众卿随朕摆驾祁天台,若果真地动,朕必定论功而赏,若无……”瞥了卿尘一眼,起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