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大人,您看!”
那是一幢尖顶建筑,就伫立在街角,本来该是一家粮食商行,但如今却密密麻麻爬满了蝗虫,一层盖着一层,就好像一颗巨大的心脏,正在不断抽搐、跳动。
就在这心脏顶端,一只硕大无比的蝗虫正蹲在那里,在它身下,是一袋黄灿灿的小麦。
普通蝗虫只有拳头大小,通体是黄褐色,这只却足有半人大,简直像是一头壮硕的牛犊,通体漆黑,两条须子如同马鞭,那对口器大得仿佛火钳。
毫无疑问,那就是虫王!
这个念头刚刚从彭格列心中升起,就感受到了一种极度的严寒。
仿佛十冬腊月不着寸缕地行走在北风中。
可问题在於,现在是夏天,而身为三阶火焰骑士的彭格列,竟然会感受到寒冷!
此刻的约翰子爵,周身寒冰斗气不断翻涌,盔甲之上,绽放出了一枚枚六角形的冰花痕迹。
那是凝练到极致、透体而出的战纹。
彭格列目瞪口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子爵大人全力出手,只是余波就让他身体发僵!
这就是……四阶!?
那虫王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并且瞬间判明了局势,鼓动双翅,就向天边飞去。
约翰子爵提起长枪,身形浮空而起,随后猛地划出了一道月牙般的苍蓝色光痕。
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冻住,形成了坚冰般的质感。
那虫王也被冰冷空气包裹其中,翅膀上开始生出层层薄冰,眼看就要被那月牙追上。
就在这时,嗡鸣声响起,仿佛大地都在震动。
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蝗虫奔涌而来,不计后果地冲向那苍蓝色冰刃。
它们纷纷被冻结、坠落,但还没等落地就又有大批蝗虫跟上。
一时间,仿佛下起了一场蝗虫构成的冰雹。
但虫王却在一波又一波蝗虫的保护之下,越飞越远、越飞越远!
彭格列冲到了约翰面前,兴奋地道:“子爵大人,真有虫王,咱们这就去追!”
“算了。”约翰身上斗气渐渐熄灭,看着四面八方不断涌来、仿佛从未减少的蝗虫,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
“这一次出其不意的遭遇都没能把它留下,它现在有了警惕,再想追,也追不上了。”
“回去吧。”
约翰子爵带着满腹憋屈,回到了纽斯诺堡。
刚一进门,等在门口的肯特就迎了上来:“感谢祖先,老爷您终於平安回来了!”
“一群蝗虫而已,杀不了我。”随手拍死一只跟进门来的蝗虫,约翰子爵脱下头盔:“让人把铠甲好好清理一遍,不要急,细致点。”
听到这句话,肯特顿时松了口气——至少子爵大人短时间内不会再去和蝗虫拚命了。
“还有,立即给我准备纸笔。”
肯特立即点头:“是,老爷,您要给谁写信,我马上帮您拟定!”
约翰子爵的表情严肃起来:“这封信只能我来写,你扛不住。”
肯特心中一突,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按照约翰子爵的吩咐进行了准备。
书房里,约翰子爵提笔,刷刷点点,写下了两行文字,差点把肯特吓得跳起来。
“崇高的凯恩斯帝国国王、人族文明的守护者、中土之地的领主、鲜血君临的传承者、米德尔斯大陆上最尊贵的万王之王,哈布斯·曼恩·凯恩斯,暨凯恩斯十六世陛下敬启。”
自家老爷,竟然要给国王陛下写信!
而接下来的内容,更是让肯特触目惊心。
“鄙人约翰·奥塔·卢克,帝国子爵,在此郑重地对安东尼·梵雅·爱德华兹侯爵,暨您亲自任命的诺德行省总督阁下,提出严肃指控。”
“此人品性低劣、私心多於公心,政斗之力有余,而治理能力不足,鄙人特在此列出他七大罪状!”
“第一,傲慢!”
“身为帝国侯爵,不思谦卑、不思感恩,肆意滥权,在还未就任总督期间,就对省内贵族驱策如同牛马,视伯爵家族如家奴,稍有不顺,便借王室权威打压。”
“第二,奢侈!”
“成为帝国总督后,安东尼明令不许全省上下宴饮欢乐,自己却奢华无度,大肆举办酒会,浪费的酒水让河流中的鱼儿都为之醉死。”
“第三,虚荣!”
“此前格里菲斯家族雷文男爵大婚,举办竞技大会,此事由他一手操弄,以至於婚宴为之变质,闹出了诺大声势,安东尼却在自己选手落败之后愤而离席,既无风度、又无担当!”
“第四,色欲!”
“这位侯爵大人,自从来到诺德行省,就欢愉不断,莺莺燕燕的传闻不知凡几,甚至还撰写文章,公开为舞女排名,其荒淫猥琐,愧对贵族身份!”
“第五,懒惰!”
“约拿伯爵早就预警蝗灾,安东尼却视之为无物,只发布了一条无关痛痒的政令;蝗灾既起,他又不去思考如何应对,而是将手中权柄一分为三,划出了3个警戒区,既辜负国王陛下的信任,也是在逃避他身为总督的职责!”
“第六,贪婪!”
“第七,暴怒!”
“贪婪和暴怒充斥着这位总督大人的灵魂,他为了攫取更多权力和财富,不惜以暗杀手段,阴谋覆灭了福克斯家族,占据了福克斯家族的领地,抄掠了福克斯家族的财产!”
“百年家族,只抄出60万金币填充国库,隐没财富恐怕不止10倍,此等贪婪,前所未见!不敬、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如此七宗大罪,於私,愧对於贵族品格;於公,上负陛下信任,中不能调和省内贵族,下不能保境安民,非但不足以担任诺德行省总督一职,更该削爵以令其悔改!”
“而陛下您,也该抆亮眼睛,看清这貌似忠良、实则奸佞的小人的真实面目。”
“不要让他,成为您光辉伟绩上,抹不去的污点!”
这一篇书信洋洋洒洒,几乎是一气呵成。
约翰刚将羽毛笔放好,肯特就把一座烛台端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约翰问道。
“老爷,这封信您写写、吐口怨气也就罢了,千万不敢发出去啊。”肯特苦劝道。
约翰语重心长地道:“的确,领地损失惨重,让我对安东尼颇有微词。”
“但这不光是牢骚。”
“看看他是怎么应对这场蝗灾的吧!既没有前期准备,事到临头又开始推卸责任,有这样的虫豸领导诺德行省,未来怎么会好?”
肯特还想再说些什么,安东尼却已经将信纸折好,收入了信封中:
“不必多说,这封信,我一定要呈给国王陛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