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在他离去之后,我又呆立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门关上。

我早知道杰克的脾气不好,可是结果会那麽糟,我也是想不到的,我坐了下来,发了半晌呆,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当我拿起电话时,我听到了陈福雷的声音,陈福雷急急地道:「我已问过了小雷,他承认一切事,全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以后再也别提了!」

我的心中十分恼怒,是以我老实不客气地道:「你的孩子没有撤谎,说谎的是你,不过,如果你怕麻烦的话,我也决计不会来麻烦你的!」

陈福雷捱了我的一顿指斥,他只好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重重地放下了电话,又呆立了半晌,我反覆地想着杰克的话,同时也想着陈小雷的话。

这两个人的话中,有着极度的矛盾,但是我相信他们两个人的话,都是真的。

是一种甚麽情形,使得两个绝对矛盾的事实,变得调和了呢?在一种甚麽样的情形下,一个死了三天的人,会走路,会说话,会去拜访鲍伯尔?

我必须首先弄清这一点,然后才能进一步,去推测为甚麽这个「石先生」要去见鲍伯尔!

在警局中,我还有很多熟人,而且,我和他们的关系,也不至於像杰克和我那麽坏。有几个法医,全是我的好朋友。

我又和其中的一个法医,通了一个电话,他正是当时奉召到场的两个法医之一,我忙问道:「王法医,鲍伯尔是死於心脏病?」

「那没有疑问,」王法医回答:「他本来就有心脏病,又因为极度的惊恐,心脏无法负担在刹那间涌向心脏的血液,出现了血栓塞,所以致死的。」

王法医的解释,令我很满意,我又道:「那麽,另一个死者呢?」

王法医略为冲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冲早会对这件事有兴趣的,这实在是一件怪事,那另一个死者,死亡已在七十个小时以上了。」

「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

「可以绝对证明!」

「他死亡的原因是甚麽?」我又问。

「死因还未曾查出来。」王法医回答。

我立即道:「那太荒唐了,事情已发生了好几天,难道未曾进行屍体解剖!」

「当然解剖了,你以为我们是干甚麽的?连夜解剖了屍体,可是找不出死因来,只好说因为自然的原因,心脏停止了跳动。」

我想了一想:「我可以看一看那具屍体麽?」

王法医道:「没有问题。」

我笑了起来,道:「别说得那麽轻松,如果让杰克上校知道的话,就有问题了。这样,我半小时之后到,你在殓房等我!」

王法医道:「好的。」

放下了电话之后,我立时出门,半小时之后,我走进了殓房,殓房设备相当好。

王法医已在了,他在门口,递给了我一件外套,我穿好了外套,跟着他一起走进去,他拉开了一个钢柜,我看到了那位「石先生」。

那是一个十分瘦削的中年人,看来并没有甚麽特别的地方,在头部以下,全身都覆着白布,在他的脸上,已结了一层白白的霜花。

我看了好一会,才推上了钢柜:「这个人的身份查清楚了没有?」

王法医道:「这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但据我所知,他们还未曾查到这个人的身份。」

我苦笑了一下:「这件事真不可思议,你以为有没有一个才死的人,会呈现已经死去了八十小时左右的迹象?」

王法医笑着,道:「上校也这样问过我,我的回答是除非他的血液已停止流动八十小时,但那种现象,已经叫作死亡!」

我搔了搔头:「但是,我却有确实的证据,证明这个人走进鲍伯尔的书房,而且,他还曾说过话,他也知道自己是死人,他还要鲍伯尔检查他!」

王法医的笑容,变得十分勉强,他挥着手,阻止我再说下去:「别说了,就算是一个心脏十分健全的人,如果真有那样的事,也会被吓死的!」

王法医的话,令得我的心中,陡然一动,毫无疑问,那是一件谋杀!

石先生的出现,是专为了吓死鲍伯尔的!

可是仍旧是那个老问题,一个分明已死了七八十小时的人,怎麽能够自己行走、说话?

我呆了半晌,才道:「我想见见鲍伯尔的客家和男仆,是不是可以?」

王法医道:「那要上校的批准!」

我笑了笑:「上校没有权力制止拘押中的疑犯接见外人,我去。」

我自然不会直接就去找杰克上校,在和王法医告别之后,我到了警局,先和值日警官接头,表示我要会见在拘押中的管家和男仆。

值日警官递给了我一张卡,叫我填写,当我写好了之后,他又递给了我一张会见在押疑犯的规则,令我细读,然后,他一面看着我的申请卡,一再打电话。

那时,我真在用心阅读着,所以也不知道他在打电话给甚麽人。

但是我立即就知道他打电话给甚麽人了,因为在那位警官,带我去会见我要见的那两个人之前,杰克上校已怒气冲冲地赶了来。

他直来到了我的面前,普通,除了相爱的男女之外,是很少有人和另一个面对面如此距离近地站立着的,但这时杰克却那样站着。

他的面色,极其难看,还未及待他出声,我就不由自主,叹了一声。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立时咆哮了起来:「你又想捣甚麽鬼?」

我苦笑了一下,并且先后退了一步,才平静地直:「上校,我不捣甚麽鬼,我只是想见一见在拘押中的管家和男仆,和他们谈谈!」

杰克厉声道:「他们不准接见任何人。」

我的声音更平静了:「上校,据我所知,在押中的疑犯,如果没有事先经过法官和检察官的决定,任何人是不能阻止他们接见外人的!」

我的话,显然击中了杰克的要害,杰克呆了片刻,才铁青着脸:「你和他们是甚麽关系,要见他们,是为了甚麽?」

我微笑着道:「我没有必要告诉你这一点,因为你可以在我们的会见过程中,监视我们的。」

杰克握着拳:「卫斯理,我警告你这是一件十分严重的案子,你最好不要插手。」

我摇着头:「你完全弄错了,我决没有任何要插手在这件案子的意思,只不过在事情的经过中,我发现了很多疑点,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想要弄清楚而已,请你别再耽搁我的时间,好麽?」

杰克的脸色更难看,但是他还是只好答应了我的要求,他在瞪了我好一会之后,才道:「好的,跟我来,我陪你去见他们!」

我笑着:「谢谢你。」

他带着我向前走着,不一会,就来到了拘留所之外。

我首先看到了那管家,管家和男仆,是被分开拘押着的,因为杰克认定他们是同谋。

当我看到那男仆时,我看到的是一个神情沮丧,目光黯谈的中年人,他呆呆地望着我,我道:「我姓卫,是陈福雷的朋友,你认识陈福雷先生?」

男仆点着头,冲缓地道:「我认识,陈先生是太太的亲戚。」

我道:「那就好了,我能和你谈话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我希望你讲话不要转弯抹角。那天那个来拜访鲍先生的人,是怎麽进来的?」

男仆的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来,他道:「我已说过几百次了,为甚麽没有人相信我?他按铃,我去开门,他说要找老爷,我就去告诉管家,然后带他进来,管家带他进书房去。」

我道:「通常老爷有访客来,都是那样的麽?」

男仆苦笑着:「那一天,算是我倒霉,如果不是我去开门,就没有事了。」

我道:「只有你和管家,见过那位石先生。」

男仆像是十分疲乏,他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我又问道:「那天你开门的时候,可有注意到他是怎麽来的,嗯?」

男仆抬起头来,眨着眼道:「甚麽意思?」

「他是怎麽来的?」我重覆着,「我的意思是,他是不是坐车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