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说完了?
我看看洛医生,看看时臻,又看看纪启。他们都沈默着,似乎在想事情。
我看着纪启的寸头,问洛医生:「医生,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哥的家人朋友吗?那纪启怎麽在......」
「哦。」洛医生说:「你哥在我电脑上网,有一次我无意间点开了他的邮箱消息,这家伙问可不可以来看看他——我/操,可以啊!太可以了!我就回信让他过来了,赶紧过来给我把他弄走。」
......好吧,我完全没想到还可以用邮箱联系时溪。
聊到这里其实就差不多了,事情我大致了解了,也不太想管什麽纪启什麽洛医生。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回去看时溪了,时臻似乎还有什麽事情要做,没有跟着我走。
我在病房看着时溪发呆,就坐在他床边。
这时候我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做,就像时臻那样,要去跟洛医生了解更详细的事情,去跟纪启道歉误会了他,也或者像时溪那样跟公司请个半个月的假好照顾他。
但前面的事有时臻在做,后面的事这一会我却提不起半点精神去做。
我什麽都不想去想,也什麽都不想去做,只想就这样看着时溪,看着他在我面前,我还能再看三天。
......嗯,还是不了,看三天不就是要让时溪也睡三天吗。医生已经说了,再睡一会时溪就会醒了,醒了好,醒了我就可以跟他说话了。
我就可以问他——想不想时臻啊?还有我呢,想我了吗?......你疼不疼啊?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传来皮鞋走在地板上的声音,有什麽人走到我身后,替我挡住一点阳光。
时臻的声音响起:「安易跟乔亦彦呢?」
「......回去了。」
「时艾。」时臻轻轻说。
「嗯?」
「时艾。」时臻又喊了我一句,抓住我挡在脸上的手,用我从未听过的无比温柔的语气说:「看着我,怎麽哭了?」
本来是不想哭的。
我咬着嘴唇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再也忍不住。
时臻就像是故意的一样,俯下/身担心地看着我,眼里的温柔似乎能将我溺亡,连声问我怎麽了。我被他这样看着,这样问着,只觉得心里的一点小委屈小难受突然就变成了滔天巨浪,我似乎真的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泪水不停冒出来,他却紧紧抓住我的手不让我挡脸。
我终於忍不住,将脸埋在他肩上,再也控制不住地放声哭了起来。
这半个多月,我不止一次想要像现在这样发泄。
照顾我长大的大哥突然从我的生活消失,我却没有一点办法,连哭这样懦弱的行为都不敢做,因为我的二哥正在经历我想象不到的自责和悔恨,我怎麽好意思独自发泄痛苦。
我忍着自己的难受,不想让时臻因此更加难受,担心着时臻也担心时溪。我像是一张紧绷的弓,绷到极致,最后便是一点微小的刺激也能让我失控。
时臻放开我的手,想要轻轻拍打我的后背,结果发现姿势太别扭,无奈只好先抱起我,再自己坐在椅子上,让我坐在他腿上,像哄小孩子一样说:「好了,乖,你最乖了。小声点,别吵时溪睡觉。」
我哭得差不多了,听到时臻这麽说,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哄我,倒是先揪着他的错处开怼了——「你怎麽能直接叫大哥名字,没礼貌。」
「......」时臻噎了一下,随后说:「你不也直接叫过我的名字。」
「我哪有。」我不满地嘟囔。
「是谁抱着我说‘时臻,睡吧’的?」
「啊。」我有些慌张:「你,你知道那是我?」
我想起那天晚上,他睡前说的那个「没」字,原来那时候他是想说「没礼貌」的吗?
时臻大概觉得我是在说废话,没有回答,只是手还惯性似得拍着我的肩膀。我不好意思了,起身又看到时臻的衣服被我鼻涕泪水的弄湿了一肩膀,更不好意思了。
我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他抆衣服,时臻就拿着纸巾给我抆脸擤鼻涕。
「你不要动了。」我有些抱怨:「你这样我都看不到了,也抆不好。」
「不抆就不抆吧。」颇有些洁癖的时臻说:「别动。」
我於是乖乖不动了,等他给我抆好我才拿着纸巾又抆了他衣服几次——尽管一点用都没有。
「时艾,起来一下。」时臻说是这麽说,却抱了我好一会才让我起来。我下来看到他拿着件备用的病服去厕所了,大概是想换衣服。
我去看时溪,发现他的眼皮动了动,似乎是要醒了,我连忙去倒了杯水,走回来时时溪果然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