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东夏载着沐秀珍到了殡仪馆,沐瑞和沐家人已经在按习俗给前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发小白花,拴红线,还发了一个小红包。小红包里包的是一角钱的硬币、一小块红糖和一些大米,这些都是出殡仪馆的时候辟邪用的。

开车来的每辆车发了一个根红布条和一封炮仗。红布是用来绑在车上,炮仗也是出殡仪馆的时候放的,都是辟邪用的。

到了预定时间,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通知可以进入追悼厅。等在院内的人鱼贯进入大厅内,大厅四周摆满了亲朋好友送的花圈,大厅正中摆放着玻璃棺,江时靖身上穿着寿衣,盖着d旗,躺在那里。

此时他的面容已经有些变形,虽然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已经给他化过妆,但始终无法遮掩他身上青灰的皮肤,和那挡也挡不住的死气息。

追悼仪式在江时靖生前好友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前来悼念的也有两百人左右,站满了这本就不大的追悼厅。追悼仪式在轰鸣的礼炮声中开始,同样也在礼炮声结束。

江东夏到了殡仪馆之后,心情就很沉重压抑。当他看到江时靖的遗体时,再次直面死亡,心底的悲伤逆流而出。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想着,此时他的身体是不完整的,内脏大部分都已经被法医取走。

人上了年纪,多少都会有些迷信,特别是当你快要死亡的时候。不论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唯物主义者,与死亡越来越接近的时候都会控制不住去想死后之事。他爸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死无全屍’吧?

他爸生前说不想火化,不想经历冰火两重天。谁知到最后,始终还是躲不过去。江东夏的眼睛开始有些模糊了,到最后自己始终不能满足他的遗愿。

江东夏也托人找过关系,看看能不能把江时靖的遗体取走土葬,但现在水土流失严重,上面查得紧,谁也不敢顶风作案。

今天江东夏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以后他再也见不到他爸了。他真的要自己独立支撑起这个家,保护妈妈。他不知道追悼会是怎么结束的,有些浑浑噩噩的。

因为他们是今天最早火化的一家,要把炉子烧热需要时间。追悼会完了之后,他们就在殡仪馆院内等着取骨灰。

此时李福英因为情绪激动,已经被江家老三先送回去了。沐秀珍虽然悲伤,但也强打起精神操办后事。江东夏收敛起情绪,跟着忙前忙后。这时前来悼念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只留下一些自家亲戚。

不一会,殡仪馆上空开始冒出黑烟,江东夏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他忍不住蹲在路边干呕起来,那种恶心感一直无法消退,似乎连头都痛起来了。

“东夏,你没事吧?”沐秀珍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我没事,您别担心,我去车里坐会就好。”江东夏强压下恶心感,脸色苍白的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好不容易挨到最后,等工作人员把装好骨灰,江东夏把江时靖的骨灰捧到车上。原本的计划是先寄放一天,第二天才下葬。但是因为一些客观原因,最后改成了当天火化,当天下葬。公墓是之前就选好的,江东夏给江时靖选了一规格最贵的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