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宜闹得太大,她回忆起那日仙道会审,几人将秘境中的事一一复述,她气愤揭发顾无觅或许修行魔道的勾当,满座又是哗然。
姚知之微微蹙眉,倾身问苏云尔:“你可知晓?”
苏云尔话是回姚知之, 目光却紧盯着贺清, 冷然道:“凌霄宗没有以出身论善恶的规矩。”
她以扇掩了半面, 抬眸看向姚知之:“师姐,妹妹我可还有位学生至今在峰中养伤呢,另一位也不知所踪冲冲未归。宗门立身乃是以道, 而非山下的世故人情。”
贺清顿时想驳一句“是非不分”,却见姚知之抬手示意她安静,阖眸片刻:“好, 我记下了。”
她的目光从姚怜身上掠过,转而问崔沅:“小沅, 那日竟是如何,你再说一遍与我听。”
……
她自回府后便没再见过姚怜。那日她在圣上跟前说清自己与姚怜的关系, 却冲冲未听上面回答。
许久之后她才听闻杯底撞击桌沿之声,圣上许是屈起指节在桌上敲了敲,语调缓慢而辨不出喜怒:“仙也不修了,还做什么道侣呢?”
她一惊,那一瞬间竟忘了仪度,猛然抬头被金黄的殿阶刺痛了眼。
现如今她大抵是知晓圣上断然不会轻易放走姚怜,可具体在何处——她自身难保,实在无暇抽身去顾。
木门微动,她听见声响以为是下人送了茶来,头也没抬吩咐道:“放在桌上便是。”
头顶的日光被一片阴影遮挡,周遭光线不知何时暗下来。茶盏与桌面相撞之声格外清晰,她有几分不满,正欲开口却嗅到若有若无的熏香。王府中何时有下人敢薰这样浓郁的香扰她清净?她上山不过几年,连规矩都忘光……
见鬼了!
她下意识后仰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去,好在从前修道的习惯总算是起了点作用,实战中的反应力让她在最后一刻堪堪稳住身形,却没能压住惊呼:“是你?”
顾无觅沉默两秒,问996:“我很吓人?”
996:“你以为呢?”
顾无觅:“人道的皇帝不许任何人无旨探视,我总不可能从正门进来。”
996:“……你说得在理。”
反正这人不知哪儿来的理由总是如此自信,久而久之它愈发敷衍。
顾无觅倚在桌边看贺清一副欲往后躲又拚命坐直身子装作气势很足的模样,已经提前开始担心自己今日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姚怜究竟是为何选这种人做盟友?难不成都修仙了还做着一朝嫁入皇家实现阶级跨越的美梦?
并非封建社会出身的顾无觅不理解且大为震撼。
她还没想好开场白,就见贺清警惕地又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色厉内荏道:“擅闯王府可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