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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顾无觅微微睁大眼,“怎么会?”

“睡梦中的孩童,”尹亦一没什么反应,“对外界的一切尚不知晓,她的思绪只是空白一片,未曾有过任何教化的痕迹。”

顾无觅点点头:“好吧。”

她没有问下去。女人愈发抱紧了自己的孩子,但守卫并没有搭理这对母女的意思,解决掉传播流言之人,任由屍体横躺在地,她便退回了河边。

吵吵嚷嚷的,队伍的长龙还是恢复原状。人们如提前商量好一般默契地绕过中间的母女,她们的车马立在一边,老马低头在泥泞的地上嗅了嗅,然后转头开始啃马车的轮子。

趁着方才的混乱,顾无觅她们也混进了这冗长的队伍里,过了一会儿经过那具无头屍体,头颅已经不知滚到何处去了,兴许被踩进了泥里也说不定。女人呆呆的,用袖子将孩子的脸盖住了。

“嗯……”人群挪动,顾无觅又往前走了一步,转头对她说,“她要喘不过气了,你的孩子。”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孩子面色青紫,即便是方才喝了好心路人送的水,也难掩唇上干裂的血色。女人抬头寻找声音的来处,无神的双眼锁定了她:“你有水吗?给我的孩子喝一口。”

顾无觅半蹲下身,从尹亦一手里接过那瓶从皇宫出来的马车上顺下来的水,递给了她。

女人只能腾出一只手来,好人做到底,顾无觅为她拧开了瓶盖。

血腥气仍未散去。

女人将瓶口抵在孩子的嘴角,并不十分清澈的水流顺着皮肉滑下。她的衣袖被水侵湿,僵硬的动作来不及拯救,只好任由生命从粗糙的布料上滑落,滴进混沌土壤。

再生出艳丽的花。

顾无觅简直想将此刻命名为当代植物学奇迹,她伸手将那朵片刻间生出的花摘下,起身转回去递给尹亦一。

身后响起孩童的哭声。

尹亦一伸出手指碰了碰花瓣,分明是刚生出的花,在刺眼的日光之下,花瓣上竟有冰凉的水珠。

“做什么?”花瓣是那样软。

“活死人,肉白骨,”顾无觅说,“店员说的或许是真的,这样就能解释为何护城河的水一滴难求了。”

“你听,”顾无觅说,“我猜纯然的空白已经不再。”

“是啊,”尹亦一轻笑,“新生的骨血,建立在旧的白骨之上,她已经失去了作为‘孩童’定义的那一部分。”

她接过花,浅绿色的枝茎在手中捏久了会逐渐变成湿软的深色,就好像旧的存在冲早会腐朽,新生不过是接替遗志,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纯白画布上添了别的颜色,还能算是原先的画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