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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跟上去。”顾无觅对尹亦一道。

她仍旧下意识绕过了尹亦一的弓,忽然察觉似乎少了些什么。被钉入清道人身体的箭矢就这样随着碎粉与数据一同消失了。她甚至不记得箭矢是何时从视野里消失的,模糊的印象,似乎从一开始她就未曾注意到。有形之物总是难逃被直观知觉模糊化,似乎并不存在一种既定的认知方式,能够将实存完全转化为语词中的概念。

刻意遗忘与忽视,这种感觉无比熟悉。

然而目光只在原地多停留了短暂的几秒,她恍然间又陷入某种放空的状态,思绪从理性中被剥离,飞往连表象也无法被把握的——有遥远的呼唤从何而来?

尹亦一歪了歪头:“怎么不走?”

顾无觅半眯着眼睛,尹亦一大左手将弓往后拿到了尽量远离她的位置,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眼中是不掺假的疑惑:“沿着血迹走吗?”

不,不应当是这样。

顾无觅无意识咬住了口腔中的软肉,似乎痛觉才是唯一证明此间存在之事物。尹亦一沉着嗓子:“不要靠近它。”

为什么?

很危险。

仍旧是直觉在引领着意识,往常的经历好像一场漫无边际的空谈。宇宙在思维间流转,似乎身体的重量已经不存在,灵魂上升到难以形容的世界……

“你还抓不住时间,”尹亦一的声音,可是如果没有时间,又如何去呈现一段声音呢,“醒醒。”

顾无觅再度睁开眼。

她手心出了薄汗,尹亦一将弓放在一旁的货架上,就在一行书之上的位置。书记的侧边并不惹人注目,好几本的装帧仿佛连在一起,杂乱的配色和无意义的字符诉说着对理性、逻辑、所有符合规律之事物的嘲笑。

只有在特定的环境下己身方能够证明其主体性。

空间,时间——她仍旧是在这二者对立之中存在的生命,无法超脱於现有的框架。尹亦一见她已经逐渐恢复过来,复拾起了弓,并对她下意识后退半步的动作只当没看见,先说了声:“走。”

於是沿着血迹一路追溯。

临到尽头果然看见一团模糊不清的肉块,顾无觅看了半晌没能辨别出这究竟是哪一个部位,但也不重要,至少是初具人形。尹亦一欲靠在一旁的扶梯上,却在靠上去的瞬间,扶梯运行起来。

却是向上。

就连血迹与屍块也是向上的。顾无觅挑了挑眉,显然对这种违背客观规律的事情在这个世界发生已经见怪不怪,但河水倒流尚且有过听闻,屍体升天却还是头一次见。

如果意识本就存在——那么升上天顶的是屍块,意识却又去往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