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天渐渐黑了下来,易真用凉水冰着西瓜,领着易辙出门遛弯消暑。城中村住着不少在荣华工厂上班的,一路走过去碰见不少和易真一样身穿水泥灰色厂服的人,大多都是汗流浃背神色麻木。
平时的易真也是这样,除了上班就是上班,也什么时间和精力干别的,只有易辙回来能让她开心点。
因为易辙总是不一样的。
回程的时候易辙去买了根碎碎冰,一掰两半和易真分着吃。
“回家还要吃西瓜,当心凉的吃太多闹肚子。”易真说。
易辙伸手要把冷饮拿回来,“不吃还我。”
“哎!”易真飞快把手背到后面,小跑几步到他身前,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冲他笑,“谁说我不吃了!”
她难得有这么活泼的样子,可以看出来今天心情是真的很好,头顶的路灯照的她头发毛茸茸的,易辙没忍住,追上她的时候伸手揉了两把。
易真不满地叫道:“你怎么能揉姐姐的头,没大没小。”
话刚说完,少年的脑袋就凑到了她身前,“那你揉回来。”
易真哈哈笑起来,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脑袋一通乱揉。
易辙虚揽着她的腰,自己都没发觉脸上的笑满是宠溺。
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多了,姐弟俩租的这间房只有二十来平大小,是一间房里被隔断出来的一部分,这一间还有另外三个租户,易真平时基本不跟他们来往。
卫生间是公用的,在靠近楼梯的地方,屋子里易真自己用木板隔出来一块做厨房,一做饭油烟就不免飘得满屋都是,不过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姐弟俩已经很知足了。
平日里都是易真睡床易辙打地铺,但今天升温,易真也热得厉害,索性在地上铺了张大凉席,姐弟俩一起躺了上去。
姐弟俩相同的姿势趴着,易辙在做数学题目,易真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算她的工时和工资。
“这个月应该能拿到七千!”她算了半天,兴奋得得出了结论。
她的工资全是靠体力拚来的,一个月都没个休息天不说,经常一天上十五六个小时的班。
长此以往,易辙很怕她的身体会吃不消,但两人能从流落街头到现在,都是靠易真一点点赚来的。
他现在还没有能力说让她辞职不要干了的话,只能把所有的不甘和心疼都化为学习的动力。
十二点多的时候,易真先撑不住睡着了,脸蛋压在手上,嘴唇嘟起,显得很稚气。
她很小的时候就担下了“家长”的角色,常年都是一副老成的样子,也只有这种时候才有小女孩的样子。
易辙眉眼不自觉带了笑,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到她的脸。
手下的触感绵软,滑腻的不可思议。
他的视线下意识落到了易真微张的唇瓣上。
眼前浮现的却是下午她喝汽水时嘴唇水湿红艳的样子,他莫名有些口干舌燥,反应过来时,指腹已经轻轻按压在了姐姐的下唇上。
软软滑滑的,被他轻轻拨弄了一下,就像果冻似的弹了弹。
如果能亲上去,肯定也是柔软香甜的。
他喉间吞咽了一下,也就是这低不可闻的一声让他骤然回了神。
刚刚那一瞬间的冲动完全不知从何而来,但足以让他心惊肉跳。
老旧风扇运作时的噪音将他擂鼓般的心跳掩盖住了。
少年眉心拧着,突然起身出了房门,刚踏出一步,就又折返回来。
扯过毛毯给易真搭在肚子上,他没再敢看易真一眼,慌慌张张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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