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第七部:从开始就跌进了陷井

然而,那人不是骆致逊,又是甚麽人?

但如果说他是骆致逊的话,那麽,他的神态何以和我所熟知的骆致逊全然不同呢?

我用枪在波金的背后,指了一指:「进去,我们进去再说!」

波金摇摇摆摆地走了进去,看他向内走去的情形,更不像是有人在他身后用枪指着的样子,而波金实在并不是一个胆大的人,他那种胆小如鼠的样子,我是早已领教过的了!

进了大厅之后,波金,骆致逊两人都笑着,不等我吩咐,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们望着我,就像是看着一个可笑的小丑一样。

只有柏秀琼,她虽然也没有甚麽紧张的神态,但是她却也没有笑。

我仍是不明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扬了一扬手中的枪,我道:「我们——」

我只讲了两个字,骆致逊已笑了起来:「放下你手中的枪,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

我冷冷地道:「我认为要和你这样的人好好谈谈,必须手中有枪才行。」

骆致逊像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双掌互击了一下,只见一个土人模样的人,手中托着一只盘子,向前走了过来。

那土人是走向骆致逊而去的,而在他手中所托的那只盘子中,所放的竟赫然是一柄手枪!

这实是太骇人了,在我的手枪指吓下,骆致逊竟公然招来仆人,送他一柄手枪,他如果不是白痴,那还能算是甚麽?

我觉得忍无可忍,我立即扳动了枪扣,「砰」地一声响,我的一枪,将那土人手中的盘子,只射得向上飞了出去,盘子中的枪,当然也落了下来。

骆致逊又笑了起来:「别紧张,卫先生,你首先得知道,在这里,枪是没有用的。」

我冷笑道:「我看也相当有用。」

骆致远站了起来,挺起了胸,道:「好,你认为有用,那麽,你向我开枪吧,开啊!」

他那种肆无忌惮的挑衅,当真将我激怒了,我厉声道:「你以为我不会开枪麽?」

「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希望你开枪!」

我实是非开枪不可了,那可以不将他射死,但是必须将他射伤,要不然,我就没有法子继续控制局面了,我扬起了手枪,又扳动了枪扣。

子弹射进了骆致逊的肩头,又穿了出来,骆致逊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他的面上仍带着笑容。

我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我对我的枪法是有信心的,而那一枪,的确是射中了他的肩头的,而且子弹也穿了出来,但是,他却只是微笑地站着!而且,他的肩头上,也绝没有鲜血流出来。

我吸了一口气,骆致逊用力一扯,将他肩头上的衣服,撕破了一块。

我看到他肩头中了枪的部份了,在他的肩头上,有一个深溜溜的洞,但是没有血流出来,而且,这个洞,正在迅速地被新的肌肉所填补,大约只不过三分钟左右,已经甚麽痕迹也不留下了!

他向我笑了笑:「手枪是没有用的,我向你应该相信了。」

我望着柏秀琼,又望着波金,骆致逊道:「不必望了,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我们全都服食过不死药,兄弟,不死药!」

我心头猛地一震,我心头之所以震动,倒还不是为了不死药,而是他讲的话。我失声道:「你不是骆致逊?」他点一点头道:「其实,你早应该知道这一点的了。」

我当真几乎昏了过去,我立即又望向柏秀琼,叫道:「骆太太!」

她冷冷的道:「这件事,我看是我私人的事,没有必要和你解释的。」

我像是一只泻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又失败了!

不但又失败了,而且败得比前两次更惨!

波金和骆致逊——不,他其实是骆致谦,而不是骆致逊,他们又笑了起来。我强自提高精神,道:「骆致谦,你谋杀你的兄长?」

我的质问,并没有使我的处境好些,我只是得到一阵放肆的纵笑。

但是,我却至少也肯定了一点,那便是,我设计将之从死囚室中救出来的那个人,我一直将他当作是骆致逊,世上所有的人也都将他当作是骆致逊,但实际上,他却不是,他不是骆致逊,是骆致谦!

这件谋杀案,也不是骆致逊谋杀了他的弟弟,而是骆致谦谋杀了他的哥哥!

在悬崖上跌下去,屍骨无存的,是可怜的好人骆致逊,他费了近二十年功夫,在南太平洋的荒岛之中,找到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凶手!一个凶手!

然而,我明白了这一点,并不等於我心头的疑惑已迎刃而解了,相反地,我心中的疑团更多了!

一个又一个疑团纠缠着,使我看不见一丝光明,我对於事实的真相,仍然一无所知!

我的心中乱成一片,这时,我心中的大疑问,可以归结为以下几点:(一)骆致逊要杀害他的弟弟,是找不出理由的,但是甫从荒岛归来的骆致谦,为甚麽又要杀死骆致逊呢?

(二)案发之后,人人都以为死者是骆致谦,这虽然可以说是由於他们兄弟两人,十分相似的缘故,但是何以骆致逊的妻子柏秀琼,也分不出呢?柏秀琼当然是故意造成这种混乱的,为甚麽她要这样做?

(三)「不死药」又是怎麽一回事,何以我一枪射中了骆致谦,而他的伤口,非但没有血流出来,反倒能迅速而神奇地癒合,这种超自然的现象,又是在甚麽东西的刺激下发生的?

这三个大疑点之下,又有无数的小疑点,是以我实在乱得一点话也讲不出来。

呆了许久,我才将了一句连我自己听来,也觉得十分可笑的话,我道:「你是一个外星人?」骆致谦反倒呆了一呆,他接着呵呵大笑了起来:「看你想到甚麽地方去了!我当然是地球人,好了,你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你是必须被处死的,我看你也不必多问了!」

一听得骆致谦讲出了这样的话,我不禁陡地跳了起来,可是,骆致谦又怪笑了起来:「我们全是不会死的人,你准备怎样逃生?」

我大声叫道:「胡说,世界上没有一种生物,是不会死的!」骆致谦阴笑道:「可惜,你没有甚麽机会去证明你这句大错而特错的话了。若是你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将这里的几个土人中的一个,使他们的骨骼接受放射性测验,那你就可以发现,他们每一个人,都至少有一千岁以上了,而且,他们还将继续活下去!」

波金满面肥肉抖动,也笑了起来:「有一个最简单的事,如果照你所说,人不能超过两百岁,为甚麽有那麽多人,对着一个人高叫万寿无疆,而且叫得那样声嘶力竭呢?」

我尽量使自己心情平定,不冲动:「喜欢人家高叫万寿无疆的,全是神经错乱的疯子!」

骆致谦转过头,问波金道:「看来很难使他相信这一切了,我们的计划,当然不会因他的破坏,我看我们可以下手了。」

波金的脸上,甚至仍带着微笑:「好,你下手吧,他曾令我吃了不少苦头,我自然不会怜悯他的。」

我连忙伸手指向柏秀琼,厉声道:「你呢?柏女士,你自事情一开始之后,便知道谁是死者,谁是生存下来的凶手,是不是?你竟将杀死你丈夫的凶手当丈夫?」

柏秀琼冷冷地道:「我可以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女人,丈夫已经死了,还能复生麽?」

我不由自主要扬起手来,重重地击着我自己的额角。现在我明白了,从事情一开始起,我便跌入了骆致谦和柏秀琼两人安排的陷阱之中,一直到现在,我是越来越深陷进去了!

我紧紧地握着拳,一步一步地向骆致谦逼过去,我纵使不能杀死他,但是我也要好好地打他一顿。

可是,在我还未曾走到他的身前之际,他作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举动,他一翻手,拔出了一柄十分锋利的匕首来,握在手中。

一见他握了匕首在手,我便不禁停了一停。

可是,他拔了匕首在手,却不是向我刺来,而是向他自己手臂刺去的!

一点也不错,「波」地一声,匕首剌进了他自己的手臂,刺进去很深。

他却仍然摇着手臂:「必须告诉你,我们是连痛的感觉也消失了的!」

我目瞪口呆地站着,我紧紧握着的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

我本是准备打他一顿的,但是一个连匕首刺进手臂都绝不觉得疼痛的人,会怕拳头麽?

我看到骆致谦拔出了匕首,并没有鲜血流出,伤口又迅速地癒合,我的声音听来不像是我自己所发出来的一样,我问道:「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们获得了甚麽?」

骆致谦桀桀地笑了起来:「告诉过你了,不死药!」

我喃喃地重覆着:「不死药?」

骆致谦道:「是的,如果你不明白的话,那麽,你可以称之为超级抗衰老素。」

我仍然不明白,而且,这时候我发现,骆致谦十分好炫耀,如果我一直装着不明白,那麽他是一定会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我听。

那样,对我并没有多大的好处,但是我至少可以拖延一些时间了。

而且,我也至少可以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了。

我决定这样做,所以我摊了摊手:「我仍然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骆致谦道:「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柏秀琼却立即道:「他是在拖延时间,你看不出这一点来麽?」

骆致谦道:「当然知道,但是我们怕甚麽?这里三公里之内没有一个人,他就算拖上三天,也只不过是多活三天而已!」

骆致谦的话,令得我的心中,又感到了一般寒意,我甚至是没有可能拖上三天的,但是我自有我的主意,拖上三个钟头,也是好的。

骆致谦道:「你想明白我的全部秘密,必须从头说起,你有这耐心麽?」

我道:「当然有,我的目的是在拖延时间,你讲得越是详细越好。」

骆致谦笑道:「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最后愿望的,我那一次失踪,是由於我的快艇,被岸上的炮火击中而发生的,弹片陷进了我的肩头,在匆忙之中,我抱住了一块木板,在海上飘流。

「由於肩头的伤势十分重,我在海上飘流之后不久,便失去了知觉,而当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在一个独木舟上面。」

「在独木舟中的,是他们三个人!」

骆致谦讲到了这里,伸手向侍立在侧的三个土人指了一指,那三个土人,我本来只当他们是波金的仆人,却是未曾想到他们和骆致谦是早已相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