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秋儿很吃惊。
三爷找来的大夫竟然是鬼婆婆!
鬼婆婆是江湖有名专救死人的人,当年小姐就是被她救回的。
「鬼婆婆,你怎么会到秦府里代替姚大夫工作?」鬼婆婆收费不些,个性又古怪,如何会愿意离开她那间阴森森的小屋子来这?
「那死鬼被烧得快成木炭,死求活求我才勉强来的,不过说好只待三个月,多一天都不成,还有,我的收费是十万两,离开那天立即付清。」鬼婆婆冷笑答。
「十万两?」她昨舌。果然是巨额!
听鬼婆婆的语气,是看在姚大夫面子上才来的,她这才想起来,当年二爷会找上鬼婆婆救小姐,不就是透过姚大夫介绍的吗?
两人是旧识,可这交情有多深,且是什么样的交情她也不清楚,这会瞧来……似乎不单纯啊!
像是猜出她想什么,鬼婆婆冷睨她,没好气的告知,「哼,我与那死鬼是前世的仇人,这世的孽缘,他正是老婆子我的死鬼丈夫」
她瞬间张大了嘴巴。「原来你有丈夫?」
「怎么,我老婆子就不可能嫁人吗?」鬼婆婆不高兴了。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还真难辩解,以鬼婆婆这样孤僻的性子,突然说有丈夫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而且那人还是她认识多年、为人风趣的姚大夫。
「不用解释,那死鬼不曾提过我也是理所当然,因为我也不认他是我的男人,哼,这回我是瞧在钱的分上才来的,与他无关」鬼婆婆一个不开心,又道。
秋儿心想,才说是姚大夫求她来的,这会又不认与他有关,瞧来两人的关系还真矛盾啊!
「呃,我明白了,不过,既然你要在秦府待上三个月,那就安排你住在菊院里的一」
「谁要与那死鬼住在同一处,我住勾栏院,那儿僻静,我不习惯有人在我面前晃,你搬走。」鬼婆婆喧宾夺主。
「让我搬走?」秋儿比看自己。
「没错,现在就搬,省得我瞧了碍眼。」
她咬唇,想不到居然会被赶出勾栏院。「那……那我搬哪呀?」
「去去去,我管得着你的去处吗?」鬼婆婆鸿占鹊巢,事不关己的摆手。
她无奈,这种跋息又难相处的性子,难怪当鬼婆婆说有丈夫时,会这么教人吃惊。「我明白了,这就搬走。」她可不敢与这位行事诡异乖张的老婆婆争什么。
既然屋子被占,她只得搬到菊院那间原本准备给代理大夫住的屋子,而那屋子说巧不巧,就在三爷的隔壁。
这下又得头疼了,当初是为了方便大夫照料三爷才要人腾那这屋子,如今自己却住进去,不知又要引发多少辈言流语,道是她「自肥」,想尽办法要勾缠三爷。
至於三爷,她已经可以想见,当他晓得隔壁住的是她后,那张奸险的俊容会怎样开心得志。
「秋儿姑娘,京兆府街的人上门来,找你过去问话呢。」忽然有个小厮过来传话,府里的人私下虽爱说她闲话,可当她的面却是恭敬得很,毕竟她受宠,主子们信她,府里人的月棒还得靠她按时发放,大伙对她不敢有所得罪,自然巴结着。
「京兆府街的人找我?」她讶然。怎会有府街的人找上她?
「小的也不知对方为了何事,只晓得来的人不怎么客气,说是让你动作快些,少尹还等着你。」
她燮眉,不解发生了什么事。
「你去一趟不就得了。」事不关己,鬼婆婆凉凉道。
京兆府街的人都来了,不去也不行,秋儿只好如鬼婆婆所说,带看些许不安的心情走这一趟。
半夜,昏睡一天的秦有菊突然转醒。
「秋儿。」他睁开眼习惯的喊道。
「三爷,您醒了吗?」进来的是杏珠。
没见到想见的人,他不免有些失望,那女人昨儿个气恼他趁她熟睡时占了她便宜,离开时狠瞪他,还措话说以后再也不理他,难道真这么狠,不理睬他了吗?
他从来就不是正人君子,对那丫头的基本原则是,能吃干抹净绝不留渣,能占她便宜绝不轻言缩手,能教她乖乖卖命,绝不心软放过!
难得有机会美人在怀,他当然得好好把握,该抱的、该亲的、该啃的、该摸的,样样不能落了。
话说回来,昨儿个他是有点失控,但谁教软王温香在怀,直诱他去品嚐,是男人都忍不住的,为证明自个儿是男人,就不能忍!
其实,她若肯正面看待这件事,该很高兴自己很有魅力,就连他病看都抗拒不了。
偏偏那丫头不这么想,唉,这下他可得想想要怎么哄她息怒了。
「秋儿在勾栏院吗?你去帮我唤唤她,说我醒了,一直念着她,瞧她肯不肯来一趟?」他让杏珠去试试,她若肯来,那事情好解决,表示她还没气到不管他的死活。
「秋……秋姊姊此刻不在勾栏院里」
他诧然,注意到杏珠脸色似乎很焦急,而且眼眶是红的,他心中立刻起了不祥之感。
「这外头黑漆漆的,都过二更天了吧,她不在勾栏院里,会上哪去?」
「她……」杏珠忍不住抽泣,焦急的哭道:「京兆府街的人下午就将她带走了,到现在还没把人放回来呢。」
「什么?!秋儿被带去京兆府卫?」他倏地坐起身,脸色也变了。
「是啊,您正病看,大爷又不知泡在哪家妓院里玩乐,咱们找不到人作主,而秋姊姊随京兆府街的人一去不回,杏珠担心秋姊姊……呜呜……会出事」她一面哭一面说。
秦有菊面容一沉,立即道:「你过来扶我,为我更衣」
杏珠一愣。「三爷要出门去?」
「嗯,我走一趟京兆府街,亲自去将她带回来。」
「可您才刚退烧,身子还虚得很,怎能出一」
她话还没说完,他已自己下床更衣。「还杆着做什么,快将我的外袍取来」
他神情一整,有别於平日的散慢模样,杏珠不敢哆嗦,更不敢阻止,赶紧依言照办。
「秋蝉,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认罪吗?」公堂上,京街少尹一脸怒容的对被押上来夜审的人逼问。
「我没让人去砸翠花姨娘家的宅子,这是诬陷。」秋儿刚被动过刑,挨了十多板,如今趴在地上痛得无法动弹。
「还不承认!为了阻止大爷将南郊那块地赠给我,你才要人砸屋警告,这恶行已教派来砸屋的人和盘托出,招供你便是主使者,还敢狡赖。」翠花站在堂上,一身珠光宝气的指证她。
「你说的那人我根本不识,哪来指使之说,翠花姨娘,你不能合血喷人。」秋儿怒了。
翠花立即朝堂上的京街少尹使了眼色,他微点了头。「既然你死不认罪,我只好让人再打,直到你招认为止。」他受翠花买通,存心要教训秋儿,可出翠花买地受阻的怨气。「来人,给我打。」
他命左右动手,旋即就有人再度举高板子,准备重重往秋儿身上落下。
「住手,这分明是严刑逼供,你们欺人太甚。」孙武陵闻讯赶至,见表妹受刑立刻阻止。
认出他是秋儿的表哥,翠花撇撇嘴说:「我道是谁,原来是近日在秦府白吃白住的人,你来得正好,这事你八成也有分,是不是你帮秋儿找人来对付我的?」一不做二不休,她连他也指控上。
「你这女人搬弄是非,竟连我也要陷害。」孙武陵怒不可遏。
「哼,你是她表哥,两人狠狈为奸也是有可能的,何来陷害?大人,你最好连这人也抓起来拷问。」为逼秋儿认罪,她故意要京街少尹把他也抓起来。
「来人,这人连卫门大堂也敢擅闯,把他给我抓起来!」京街少尹收了翠花的钱,自然听她的话。
没想到这翠花这么狠,连她表哥都不放过!秋儿大急。「放了武陵表哥,他是无辜的一」
「若他是无辜的,那你就是真犯案咯?还否认吗?」翠花笑问。
「你们太过分了。」秋儿怒极。
「秋儿,我早要你别嚣张,这会是自作自受怨不了别人,我翠花不是好惹的,你记住了。」翠花得意道,那模样摆明扶怨报复,她虽然也是丫头出身,但论耍手段她绝不输人,况且她现在正得大爷的宠,自然连京街少尹都叫得动。
「来啊,都给我打。」拿下孙武陵后,京街少尹一声令下。
自己挨打便罢,还连累表哥也受难,这让秋儿又急又怒,而孙武陵也恼恨自己没能力救人,还反遭诬指被动刑。
眼看板子就要往两人身上落下,一道身影匆匆而至。
「还不快住手。」
这声怒吼惊得京街少尹抬头望去,这一瞧吓了一跳,忙跳下椅子迎上去,他虽身为京街少尹,但来的人可是他的大长官,掌管京城治安的京兆尹廖大人。
「夜已深,大人怎么来了?」他哈腰问。
京兆尹只瞧了一眼被押在地上受刑的秋儿后,立即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怒斥道:「混帐东西,秦家的这丫头你也敢碰。」
「我……」
「廖大人,这就是你的好下属?让我半夜赶来,你也混帐!」京兆尹正待再责难几句,忽然又有人进来,见了他劈头就骂,同样也一巴掌打过去。
京兆尹被打得连气也不敢吭,因为这人是他的顶头上司,刑部的高宫。
「你们刑部是摆着好看的吗?居然让一个小小的京街少尹搞得王府不得安宁,真是该死!
这位王爷往刑部高官脸上刮去一耳光,大伙愕然,竟连王爷都被请来了。
来的人背景一个比一个雄厚,权势一个比一个大,且都怒火高张、气急败坏,巴掌一路路甩下来,每个人都面色如土。
最后又来了个太监,虽然没刮人耳光,可他代表宫里,光往那边一站,就连王爷的脸也绿了。
见这情景,少尹简直吓破胆,谁能想到不过是一名丫头,居然能惊动这么多大人物出现,面对这些来头一个比一个大的人物,他头一仰,只盼能赶快昏死过去,好一了百了。
秋儿也傻眼,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会过来?
连秋儿都觉得吃惊,更别说孙武陵与翠枕见到这情况有多震惊。
不一会,某人终於栅栅来冲,秋儿这才恍然大悟,立刻明白这些人是谁找来的了。
她错愕不已,三爷为了救她竟搞出这么大阵仗!
不禁想起几天前经过茶楼时,正好听到说书先生在说她的「丰功伟业」,都将她形容成专门勾引主子的狐妖转世,这会三爷又惊天动地的找来这些大人物为她撑腹,赶明儿个说书先生又有话嚼了,题目就叫「京街少尹夜审狐妖,秦家三爷夜救家奴」!
过往的事迹已经够教人津津乐道,经此一战,自个见的名声恐怕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秋儿。」进到京兆府卫后,秦有菊瞧也没瞧旁人一眼就直奔秋儿身边,衙役手中的板子还来不及收起,遭他凤眼一瞪,板子立刻砰的一声落地,生怕遭殃,衙役赶紧退下。
三爷不是还卧病在床,怎么还抱病赶来?瞧着他,她仍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好半晌才发现自己鼻头酸酸的,一股委屈涌上,之前不管翠花怎么欺凌,她都能忍着不掉泪,可一见他后就什么也忍不住了。「三爷,秋儿好痛。」
他目光立即移到她下身,见到她裙上血迹斑斑,霎时面无血色。「他们对你用刑了?」
眼泪一旦落下就再也吐不住,她哭花了脸,抽抽噎噎地说:「他们冤枉我,我没叫人砸毁翠花姨娘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