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澄还未走到留园,看到李怀恩搀着朱翊深走来,过去帮着扶朱翊深的手臂,闻到他一身酒气,便询问李怀恩宫中发生了何事。李怀恩心想这件事若澄早晚也会知道,就将呼和鲁御前求娶若澄,王爷说他们早就定下终身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王爷不是不爱惜姑娘的名声,只是当时那种情况,实在骑虎难下。王爷不把话说绝了,恐怕那位瓦剌王子不会甘休的。」
若澄扶着朱翊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倒是不在意那些虚名,也没想到不过一面之缘,那瓦剌王子竟然要娶她。但她更没有想过要做朱翊深的妻子。她只想陪在他身边,从不敢觊觎王妃之位。可现在他在皇帝面前说出来,她是一定要嫁给他了吧?
到了西次间,他们把朱翊深放躺在暖炕上,李怀恩出去打水,若澄取了条裘毯来盖在朱翊深的身上。他的脸通红,浓厚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两道阴影,嘴唇微抿,整个人比醒着的时候温和许多。若澄屏气凝神,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可手还未触到他的脸颊,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若澄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收回手,已经被他抓住手腕,顷刻间天旋地转,被压在了他的身下。他的脸离她不到两掌的距离,她能闻到他呼吸间的酒气,还能感受到他喷在自己脸上的热气,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他的眼神起初还是迷离的,定定地看着她一会儿,才叫道:「若澄?」
若澄点了点头,一只手被他抓着,另一只手在胸前握成拳,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亮得吓人。
「你喜欢朕么?」朱翊深忽然问道。
朕?这是皇帝的自称!若澄觉得他一定是喝醉了,出现幻觉,便说道:「你喝多了……」
朱翊深却捏着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回答朕!」
他的表情极其认真,言语之间的威慑力好像他就是皇帝一样。她没想过对他的感情能否算喜欢,可是每天想要见到他,跟他在一起就很开心,可以为他做任何事,甚至看到他跟别的女人亲近就会觉得难过,可能这就是喜欢吧?
她涨红了脸,声如蚊呐:「喜欢。」
希望他幸福,更希望给他幸福的那个人是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念头就在心里疯长着,因为身份的差距,因为怕给他困扰,一直都藏在心里最深的地方。
朱翊深微怔,然后轻柔地摸着她的头发:「原来你果然喜欢朕……是朕瞎了眼睛,才没有发现,还将你嫁给那个人。」他喃喃地说着,缓缓低下头,向若澄靠近。
若澄只觉得一个黑影压下,脑中轰然一声,本能地闭上眼睛,嘴唇被温热地抆过,而后肩膀一重,再无动静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他靠在自己的肩头,呼吸均匀,仿佛睡了过去。她松了口气,抬手摸着自己的嘴唇,心里又乱又甜。
他说的是梦话吧?她听不懂。但就想这样和他静静地躺着,贪恋他身上的温暖和味道,还享受把他当成一个男人的感觉。她以后不用再小心翼翼地隐藏,仰望,可以堂堂正正地跟他在一起了。
她忍不住翘起嘴角,只觉得前所未有地开心。
李怀恩端着水盆站在门边,没敢进去。暖炕上的两个人好像已经滚成了一团,他这个时候进去,岂不是太煞风景了?王爷平常真的藏得太深了,今日刚在皇上面前说有了夫妻之实,回府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行动。
他偷笑,端着水退回主屋,让屋里的人都下去,还熄灭了外面的烛火。
若澄本来只是想陪朱翊深躺一会儿,可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窗外满天星辰,星河里仿佛也有好梦。
素云和碧云见若澄半天不回来,有点担心,一起到留园来询问。
李怀恩将两个人拉到旁边,将今天宫里的事情说了,然后道:「我刚刚看着,王爷和姑娘好像睡在了一起。」
碧云惊叫一声,捂住嘴巴。
「等王爷醒了,我好好问问这婚事该怎么办。该报宗人府的报宗人府,该过六礼的过六礼,王爷的婚事怎么说也得筹备一年,到那时姑娘的年纪也就差不多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俩心里也得有数,姑娘的身份不一样了。」李怀恩心中为王爷立妃的事情不知盘算多久了,此刻说得头头是道。
素云和碧云齐声应是,同样高兴看到这个结果,因为这也是娘娘曾经的期望。想到她们以后不用离开王府,王爷能一辈子护着姑娘,就觉得这瓦剌王子还真是歪打正着,促成了一桩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