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乱风云(1 / 2)

伤兵营内,随行的军医们来来往往,神色匆忙。

各类药水粉末的味道粗暴地萦绕于鼻尖,微弱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李棠站在两张病榻前,看着躺在床上的昆杰与秦安艺。

二人都已脱离了危险,但气息依旧虚弱无比。

期间秦安艺醒过来一次,她看了眼身旁的昆杰,随即又昏迷了过去。

她主要是失血过多,因休克而命悬一线,不过好在最后把她从鬼门关内拉了回来。

昆杰的情况就复杂许多了,他凭借自身的武道底子,虽说伤势看似夸张,实则并未伤筋动骨。

筋骨未动,但他受伤的部位甚是微妙,今后可能会因此不举。

总而言之,还活着就好,至于是否会生不如死,这就轮不着李棠来惦记了。

他叮嘱了军医几句,让军医看在他面子上对两人更加照顾些。

得到军医的许诺后,李棠道谢一句,随即离开伤兵营。

如今新劼部落内大局已定,他可以自由走动。

离开伤兵营没几步,他看见薛英与武阳刚姗姗来迟。

“你们来得正好,替我进去照顾你们的同僚一二。”

李棠吩咐道。

“是。”

二人回道。

这下李棠彻底放心了,随后他向新劼部落的一处角落走去。

这里环境僻静,一幢别致小屋垒筑于此。

格局摩多罗的记忆,此地正是他安排给桑迪的临时住处,桑迪将他在阴楼的大部分家当都搬到了此处。

李棠推门进入,门锁直接扯烂。

小屋为标准的两室一厅,家具陈设很随意。

桑迪在此似乎没有继续进行蛊虫研究,到处不见培养蛊虫的器皿,也没有存放残肢断臂的瓶瓶罐罐。

他书房内的藏书颇为夸张,几乎能将人淹没。

桑迪于此安置了一把铺就毛毯的藤椅,将书垒起将藤椅围住,这样他就可以完全沉浸于书海,随拿随取,看累了就阖眼小憩。

顺带一提,他的藏书是清一色的大封印刷品,书册很新,并非是什么记载阴谋邪术的古籍、人皮卷轴。

他涉猎的内容出奇广泛,从天文到军事,从二十四朝古史到如今大封各地的县志。

桑迪孜孜不倦地吸收地各类书籍中的知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实际上居然是一个玩弄蛊虫邪术的高手。

藤椅上放着一册随笔,同时还有一卷厚厚的文集,想必是他最近所读之书。

李棠拿起随笔,瞥了眼记下的心得。

那工整的笔法确实是桑迪的字迹,上面记载了寥寥几句话,但落墨颇重,入木三分。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眼不见落花则落花与吾同归于寂,吾心若秉承洒脱磊落则万物有情。”

“南蛮二十载,终悟心之道,心外无物,本心唯我。”

“天地本与我为一,知行此中之真意。”

李棠翻开那本文集,文集并未取名,仿佛是匆忙之作,然而其敦实的厚度却又不像是随意落成。

可能只是不想留名罢了,以无名之书让后人评阅,自得其感悟,如此足矣。

落款处倒是有作者的署名,王姓,单名“云”,字“伯安”。

此人并非当世之人,他的事迹可追溯至上一朝代,他可谓人间最后一位圣贤,以心划天地阳明。

自他之后,红尘仅剩苟且,武道取代心道主宰人间。

李棠打算带走文集,这是本好书,他收下了。

随后他又转了几圈,主要是看了几眼书架之上的藏书。

这些典籍的书脊与书扉皆有磨损,显然之前桑迪经常翻阅,但读透了之后许久未曾温故。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兵书,各类计谋与典故都有收录,虽说纸上谈兵,但读兵书万卷,倘若时机成熟,亦可挥斥论英雄。

李棠取下其中一本,兵书名唤逐鹿志,想必记载了逐鹿之战的各大战役。

翻开一看,桑迪的圈点勾画与批注做得密密麻麻。

若不是科举并无兵书之目,李棠都以为桑迪志在考取功名。

不过他批注的内容确实也不像是考取功名的样子,反倒有些“大逆不道”。

逐鹿志目录,他批注道“纵观万年之纷乱,无非分久必合,而合久必分。”

结尾处他又写道“李氏祖帝以强权极政谋得天下,从此大同天下纳为家天下,人间沦丧,再无圣贤。”

他到底在谋求什么

做圣贤,还是

李棠目光深远,他回忆起桑迪所说的“大快朵颐”,不由开始期待。

离开桑迪住所后,李棠赶赴首领豪宅,伯父临渊王想必会入主那里。

果不其然,首领豪宅已经挂上大封的旌旗,一众士卒拱卫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