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棠没有点明,只是旁敲侧击。
高辛并未作答,但从他的眼神显然已经洞悉了李棠的意思。
倘若以前他还是“匡社稷,报皇恩”的心态,眼前这个叫李棠的大逆不道小子多半会被他赐死,哪怕临渊王阻拦也无济于事。
不过时过境迁,皇恩已经报答,社稷无需匡扶。
他也该为自己着想了,自从窥见天人门户的那一刻,所有东西都被他抛之脑后。
高辛只想跨过那扇门户,为此他可以极端至极。
要么跨过飞升,要么灰飞烟灭。
“也罢,我们告辞。”
临渊王站起身。
“不留下来吃个晚膳吗”
高辛挽留道。
“你家的饭菜过于辛辣,本王久居南方,已经受不了那股刺激了。”
临渊王婉拒道。caset
“你只是怕我那两孩儿吧,放心,我且让他二人罚站于门廊便是。”
高辛点破道。
“算了,下次再聚,今天不宜饮酒。”
临渊王决定道。
“好吧,不送。”
高辛说道。
离开高府后,临渊王说要带李棠去寻一味美食。
他熟练地漫步于小巷深院,走街串巷之间,他的身影从高高在上的王爷,变回了曾经鲜衣怒马少年
。郎。
“唉”
他看到一面被油烟熏黑的土墙,然而也只有这一面土墙,早已不见当年那位烧火大厨。
这一刻,少年郎迅速老去,变回了如今的临渊王。
他看着土墙,缄默许久。
“棠儿,有些时候呢,我觉得人活得越久,对于时间种种的概念会越发模糊。”
李棠闻言,并未着急搭话,只是静静站在临渊王身旁。
“这次我拒了高辛的饭局,就是为了顺道再来尝一次这家的炒饭。”
临渊王说道。
记忆中,这家的炒饭总是格外诱人,那位烧火大厨用七种颜色的食材烹饪看似最简单的炒饭。
然而仅仅品尝一次,临渊王就再也没有忘记那份美味。
比起宫廷内的山珍海味,他更喜欢这种质朴的美味。
并且他还能不用在意吃相以及种种繁琐的饭桌礼仪,恣意地大快朵颐。
然而现如今,他只能看到一顿熏黑的土墙。
“故地重游最是烦心。”
临渊王抛下一句。
“伯父,物是人非尚可聊以安慰,最怕东西已经没了,人却还在,那大概是一种抛弃感吧。”
李棠回道。
临渊王侧过身看了眼李棠,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胡言乱语尔,怎能让你猜中我的心思。”
他苦笑道。
二人随即离开,离开巷弄,离开记忆的囚牢。
今夜,武贞帝请大国祭于摘星楼上参悟星象,以预告远征之顺利与否。
“大国祭,有话可直说。”
武贞帝悠长道。
此刻他撤去了屏风,以真面目示人。
然而大国祭匍匐于地上,压根不敢抬头看向他。
“圣上,星象依旧是扑朔,看不清走向。”
大国祭如实汇报道。
“为何从朕登基伊始,大封的未来便处在一片迷雾之中,为何”
武贞帝问道,语气朦胧又似喃喃自语。
“圣上,虽说星象扑朔,但并未有灾厄之兆,启明星依旧高悬于中原之天,请您安心。”
大国祭连忙说道。
“安心朕很安心,只不过”
武贞帝坐在龙椅上,眸中在构思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