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飘摇的灯火中,一容貌清秀小厮乌发落下,软绵绵靠在杨晋怀中,被杨晋一手揽着肩,一手环住腰走出来,而那支簪子尚还捏在杨晋手中。
如此香艳场面,根本容不得她们不多想。
“夫人”
曹氏看的一口气上不来,只觉犹如雷劈般,身子摇摇欲坠,晕了过去。
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局面,崔氏不动声色看了眼身后婢女,当即有人疾步匆匆朝外去了。
众人勉强将曹氏扶着坐下,眼看着人刚醒,曹氏再一看那成欢便觉胸口一窒,愤怒难忍。
按着计划,此刻被迷晕,下了药的当是永宁郡主,怎地就变成眼前这般
若是婢女倒还好,如今看着这成欢,曹氏只觉得妖里妖气,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来人,给我拖出去打死,快”
眼看曹氏坐在那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成欢颤抖出声。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却不曾想杨晋猛地跪地道“不关成欢的事,求阿娘责罚儿子。”
听到此话,曹氏更觉得气急攻心,眉心也跳跳的疼,当即连拍桌子道“还不快给我打出去”
众人见此连忙去拉扯,却生生被杨晋给瞪的手一抖,不敢接下去动作,杨晋那般疆场杀伐的眼神,哪里是她们经得住的。
“这是何事”
就在曹氏方起身时,一个平淡而雍容的声音响起,仿佛定音一锤,惊得那曹氏也痴痴然坐下去。
众人随之看去,李氏在永宁郡主和银娘的搀扶下宝相庄严地走进来。面对眼前嘈杂的场景皱了皱眉,众人当即松开手退回去,不敢抬头更不敢再出声。
“太尉夫人”
在众人小心翼翼地行礼声中,李氏不曾应声,只走至被人架起的曹氏身旁,再看一眼跪地抱着成欢的杨晋,蹙眉问道“这是怎么了”b
一旁的崔氏早已看曹氏不顺眼,李氏说起来是世家之首出身,她要低下一头尚还能忍,可这曹氏又何德何能
若非有这么个儿子,焉能觍着脸唤她一声妹妹
想到曹氏方才受封诰命,得意忘形的模样,崔氏便觉心下不齿,当即佯装惊厥未缓过来般将方才的事说了个干干净净。
听了崔氏的话,李氏看了眼失魂落魄地曹氏,再看一眼脸色晦败无力的杨晋。
眸中拂过一丝无法察觉地冷凛。
不自量力。
“如今回音阁还坐着满堂的客人,大郎也太不知轻重了些。”
听到李氏语中的责备,曹氏当即想解释,没想到却被杨晋抢先叩拜道“是儿子糊涂,饮多了酒,误给成欢灌下了合欢酒,请夫人责罚。”
“大郎”
“晋儿”
听到杨晋沉重而坚定的话语,曹氏满怀惊诧与惶然,就连怀中的成欢也是摇着头想反驳。
“不,不是”
看着杨晋如此利落应下罪名,李氏和李绥都清楚,杨晋这是想以一己之力揽下今夜一切,替他那个不成器的母亲担下罪责。
否则一旦任她们查下去,今夜曹氏设计李绥的龌龊心思便会大白于众。
要知道,先前陷害李绥的杨红缨还是杨崇渊的亲外甥女,尚且被撵回了弘农。
更莫说眼前的曹氏了。
看着眼前匍匐在脚下的杨晋,李氏头一回生出一点可惜来。
是个磊落的儿郎,只可惜投生了那样不上台面的人家。
“既然如此,便将这户奴打上二十板子,大郎也先回院子,待太尉回来再作定夺。”
杨晋闻言倏然抬头正要开口,然而就在同时,另一个不容置疑地声音却重重砸了下来,掷地有声。
“不必了。”
众人闻声胆寒,果然下一刻一身赭色常服的杨崇渊阔步走进来,
脸色阴郁,眸中似乎盛着随时便可倾泻而下的暴风雨。
“太尉。”
杨崇渊越过一众人,每一步都携着难捱的压力,直到立在李氏身前,杨崇渊看也未曾看曹氏一眼,只静默盯着那个跪在眼前,曾随他征战南北,养在他手下的长子。
这一刻,杨晋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从眼前的父亲眼中看到了太多的东西,愤怒,痛心,还有失望
皆如沉石一块一块,层层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将大郎拘回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违者一概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