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一众人顶撞长辈不算,回到院子还如此摔摔打打,成何体统简直没有半分闺阁女儿的样子,我看平日里就是你太骄纵她了,没得败坏我上官家的门楣”
眼看上官巡一边入内一边沉着脸斥责,上官蕴没有丝毫畏惧,但当上官巡转头将一切归责于身旁的母亲时,当即眸中一冷,竟是全然不避让的出声讽刺道“长姐尸骨未寒,我这个做妹妹的便巴巴儿赶着去给陛下这位天家姐夫做妾,将来甚至是睡在阿姐曾睡过得卧榻上,侍奉着她所深爱的人,如此姐妹情深,不分你我,就是你们口中的上官门楣”
“你放肆”
许是未曾想过眼前这个女儿会如此不择言语的驳斥自己,上官巡顿时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指着上官蕴的手不停颤抖着,好似有一团火拱在胸腔,引得他不住喘息着。
“丽娘”
一旁的元氏也是被这一幕惊地张了张嘴,随即扯着上官蕴的袖子,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再说下去。
然而此刻上官蕴早已被那一纸圣谕激得没了理智,因而不仅没有沉默下去,反而站起身来,爆发一般扬颌讥讽道“若是这般卖女求荣才能为我上官氏博取权势和地位,那还要那些兄弟儿郎做什么享着我们姐妹用性命换取的锦绣前程,夜里就不会觉得不安吗”
“你”
看着面前尖利竖着反骨的女儿,饶是上官巡这样向来自恃体面的文人也再是忍不住,扬手便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旁的元氏惊白了脸,被打得偏过头的上官蕴却已是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了,摸着颊边火辣辣的热意,她缓缓抬起眼眸,只见上官巡并未因此冷静下来,反而指着她怒骂道“我上官氏怎会生出你这样的不孝女”
听
到这一声极为严厉的辱骂,上官巡云淡风轻地抚了抚颊边,却是定定与眼前的上官巡对视,下一刻便轻然笑道“是了,所以你们就莫要生出指望来,入宫做妾的事你们选谁也好,我绝不会去”
说到最后,上官巡从这父女对峙中,才算是切身感受到什么叫倔强与决绝。
那样的眼神,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从未看到过的。
愕然的同时,上官巡渐渐攥紧双拳,他很明白,他们上官氏能走到如今的位置,靠得便是帝宠,君心,若没了这两样,他们便什么都不是了。
为此,他们才会倾尽一切努力,按照宫廷贵女的标准去培养贵妃和眼前的这个女儿。
论才貌,论见识,在上官氏一众嫡庶女儿中,只有薨逝的贵妃和眼前的丽娘,是整个上官一族之中最为出挑的存在。而最重要的,是丽娘如今还多了御陵王义妹这样一个不容小觑的身份。
这些,都是其他那些不成气候的女儿所没有的。
所以当贵妃得以被选中作为当今天子侧妃的那一刻,眼前的丽娘便早已被定下两条命数。
若贵妃安好,便联姻于能给予他们上官氏最大利益的人,为他们在前朝后宫皆铺平道路。而经过这些年的局势变幻,御陵王赵翌无疑是他们最好甚至是最为理想的选择。
原本看到自己的女儿也心慕于赵翌,便觉得也算是无心插柳的幸事,却不曾想天不遂人愿,最后会眼睁睁让李氏打乱了他们这一步棋。
而如今贵妃薨逝,更是生生断了他们的后路,前朝有杨氏、李氏这个内忧,后宫有突厥这个外患,如果不能趁此抓牢与皇室的联系,等待他们的只有被踢出棋局,任人宰割的下场。
所以眼前这个女儿,便只能走另一条路,那便是成为贵妃的替代,保证天家的后宫里必须有上
官氏的一席之地,皇家血脉里要流着他们上官家的血。
看着这个被自己从小宠爱到大的女儿,他即便不忍逼迫,却也不得不这般做,若不为,那便是以上官氏满门的利益,甚至是性命作赌注。
更何况,看到因贵妃平步青云的兄长,他又何尝不羡慕,天子国丈,能够给予他的太多太多。
无可推拒。
“天子圣旨,一诺千金”
静默中,上官巡目光沉沉看向上官蕴,携着毫不掩饰地施压道“入宫一事,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说到此,上官巡的语中隐隐携着几分警告道“否则,便做好远嫁怀朔宇文石的准备。”
话音一出,元氏脸色瞬间苍白,而上官蕴更是目光一滞,俨然如雷劈一般,满是不可置信。怀朔乃边塞军镇,宇文石便是如今怀朔镇将,如今早已是过了不惑之年,而她的父亲,竟还要将她嫁给这个年纪堪为她父亲的人做续弦
想到此,上官蕴不由笑出声来,这反常的模样引得上官巡脸色更阴沉了许多。
眼看他不耐争执,正欲拂袖而去时,身后却是传来了一个清凌凌的声音。
谷鹤san “那你们就抬着我的尸首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