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窗外树上的婉转鸟鸣声唤醒了尚在沉睡的赵翌,熹微的晨光透过阖上的窗柩落了进来,听着身旁平稳而轻的呼吸声,赵翌轻一侧首,落入眼中的便是那白皙如玉的睡颜,羊脂玉一般细腻的鹅蛋脸上青山晕染似的黛眉,纤长而密的睫毛,玲珑小巧的鼻子,还有樱桃一般的
随着被褥窸窣的窸窣声,尚在睡梦中的李绥向右侧自然而然地翻了个身,骤然被这番动作打乱思绪,赵翌莫名心神不宁地转开眼神,避开了眼前人,然而不想因着这一翻身,身旁人却是不经意地朝他这边逼近了些,近得他几乎能够感觉到女子犹带淡香的温热气息,赵翌身子不由一僵,本能地挪动身子朝后退了两步。
然而眼看着离睡着的李绥好不容易远了些许,尚还躺着的赵翌却是倏然发现身后一空,预感之下瞳孔微扩的那一刻已是为时过晚。
寂静之中只听“嘭”的一声,惊得尚在香梦中的李绥警惕地睁开眼,然而让她意外的是,眼眸迷茫之中,她竟是看到身着寝衣的赵翌正裹着被子僵坐在地上,似乎是怕吵醒了她,因而此刻一副隐而不发的样子。
“噗”
李绥的笑声惊动了赵翌,抬眸时,便看到裹在被子里的李绥早就睡意全无,正目瞪瞪地看着他,明摆着一副憋不住笑的模样,正没心没肺地嘲笑他。
看到这一幕,赵翌有些不自然地避开目光,只觉得为方才退让的举动更加后悔了些。
“大王、王妃,你们没事吧要小的们进来吗”
就在此时,宗明小心的试探声极合时宜地凑向门口处,眼看坐在那儿的赵翌脸色一僵,正要开口,李绥已是抢先道“没事,你们备着盥洗的物事,我们这就要起来了。”
虽是强自在忍,但语中的笑意到底是掩不住的
,守在门外的宗明与念奴、玉奴一等面面相觑,却是颇为迷惑。
怎么一大早,大王和王妃的兴致都这么好
“听闻武艺高深者,皆要气沉丹田,凝聚天地之灵气”
再回过头来,李绥看着欲起身的赵翌不加掩饰地戏谑道“这,莫非是大王清晨要练得第一功”
“郡主嘴皮子上的功夫,是越发精进了”
听到赵翌故作镇静地回答,李绥笑了笑,但还是起身坐起,一手撑在床沿边上,将另一只手伸了出去。
看着停在面前的柔荑,赵翌抬眸看到了李绥扬首一笑,便不再犹豫地搭了上去。
顺着此力,赵翌起身时无疑拉近了彼此距离,当二人几乎咫尺相对的那一刻,李绥毫无征兆地凝视到眼前那深邃的眉目,感受到交汇而来的温热呼吸,心下莫名一动,随即便听到庐外再次响起念奴的声音。
“大王,王妃。”
本能地,李绥已是松了手,赵翌也早已站起了身。
就在李绥要开口唤人进来时,却是猛地被赵翌捂住了嘴。
惊诧间李绥抬头看去,顺着赵翌提醒的目光,她才想起什么来,忙又朝外扬声道“等等,我们还在穿衣服”
话音一落,等在庐外的念奴和玉奴不由相互一看,顿时垂下头抿了笑,脸上却是翻起了红云来。
独独那宗明却是杵在那,握拳掩嘴,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咧嘴笑得再明显不过了。
察觉到赵翌脸色的异样,还有看向她的那抹奇怪,李绥顿时想起了什么,只暗自尴尬地朝床里挪了挪,怪自己只想着理由,却忘了旁的。
看着坐在那儿的李绥一副懊恼不已的模样,抱着被褥的赵翌也不由低头暗笑,佯装着无事发生的样子坐回了床上,将自己那床被褥搭
在了上面,随即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把匕首,眼都未曾眨一下,便划破了自己的手。
“郡主”
听到赵翌的倾身低唤,李绥连忙缩回了脚,便见赵翌掀开被褥一角,取出里面铺着的素白绸绢沾染上去,适才又放了进去。
“你倒是轻车熟路的。”
听到耳畔的话,赵翌偏过头便对上李绥满含深意的笑眸。
“难道,郡主还期待了些旁的什么”
话音一落,面前人的娇靥难得腾的一红,看向他的目光明明是生气的,可他却是觉得心情大好。
“进来罢”
不待赵翌的话说尽,李绥看着赵翌嘲笑她的模样,不甘示弱地趁其不备凑近了些,几乎是贴在他的耳畔气若幽兰地道“你说的旁的,是指得什么”
此话问出,李绥果然明显感受到身旁人身形一僵,止住了笑。
殊不知方才那一语数字却是酥酥麻麻地钻进赵翌的耳朵,爬进了他的心里。
看到笑着将身撤回去的李绥,此刻摆出一副戏谑的模样,赵翌却是被回击得毫无防备。
饶他如何也想不到,明明是一个方出阁的女子,懂得却比他多,举止更是比他尚还要大胆几分。
当念奴和玉奴带着婢女掀帘而入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身着寝衣的赵翌脸色泛红如宿醉未醒般立在榻前,自家郡主依旧裹在被子里哈哈大笑,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难得看到自家郡主如此高兴,念奴和玉奴也相视一笑,莫非这就是旁人口中的夫妻情趣
当念奴上前整理被褥时,发现榻上覆盖了两床被子,还未问出口,便听李绥随口般道“昨日夜里冷了些,便添了一床被褥。”
念奴闻言这才了悟,当即麻利地收拾起来。
这厢,立政殿内杨
皇后早已起了身,因知道今日李绥夫妇今日要入宫来拜见,因而一早便吩咐青栀去唤人备上膳食,正当她等待时,便看到有宫娥入内道“殿下,太医令来为您请平安脉了。”
听到宫娥的话,原本尚在焦切等待的杨皇后眸中微顿,随即道“让他进来罢。”
眼看着人已入内,杨皇后侧首看向身旁侍立的迦莫道“数着时辰,阿蛮他们也快到了,你去宫门口接接他们。”
听到杨皇后的话,迦莫自然知晓杨皇后心下的期盼,因而笑着道“是,奴婢这就去。”
寂静之中,任由宫娥替自己挽了袖口,看到恭敬垂头的孙仲,李绥思索间便道“你也下去罢。”
听到杨皇后的吩咐,身旁的小宫娥没有多言,便顺从地退了出去。
看到孙仲凝神静静诊脉的模样,杨皇后平静地道“如何。”
“不知殿下,今日可有不适”
听到孙仲的问话,杨皇后不由蹙眉想了想才道“这些时日以来,夜里入睡不易,深夜常常被梦惊醒,每日天未亮便会醒来,因而总觉得疲惫乏力,无心顾暇了些”
“那,敢问殿下进食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