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徇天掌管着偌大的长安城,不要说是斗殴打架,就算是人命案子,也自有巡检通判等司法官员处置,根本不需要他过问,否则他这位长安令就算累死也忙不过来。可是这件案子发生在卢家,那就不同了。
他坐镇长安府,一个重要使命就是监视这些世家。
柳徇天马上命人赶去卢家探问究竟。
等他的人像一群猎犬似的扑到卢家,人家连门都没让进,别看这些公差巡捕平时耀武扬威的,可卢家不让他们进,他们还真不敢往里闯,站在门口臊眉搭眼地问了问,人家带搭不理的告诉他们:“主人回范阳省亲去了,有大批的财物要随后运走,有两个家仆试图窃取财物,被发现后已经施了家法,卢家的事,不劳他们操心!”随后就把大门关上了。
柳徇天听了之后没怎么往心里去,这么一件独立事件,还不致於让他草木皆兵,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结果下午的时候,他又听说永平坊卢家似乎有金弋之声、厮杀之声。
又是卢家?
这一回柳徇天可不会等闲视之了,他特意派了一个办案经验丰富的心腹前往永平坊去查探动静。
本来杨帆去的第二家是靖安坊,不过当时李太公和王太公、郑太公都在,三个老者早就下了封口令,所有的痕迹都被抹杀了,左邻右舍有可能听到点什么的也都“运作”过了,所以一点消息也没传开。
柳徇天的心腹捕头赶到永平坊,就见有人正在巷里杀猪宰羊,血洒了一地。再往前走,一阵浓郁的肉香传来,勾得他馋涎欲滴。
秋高气爽,卢家正在炙肉烧烤。
这个捕头办案沉稳老练,先见卢家在院前宰杀牲畜,已然有了疑心,事先他已打听过,知道此间主人回了范阳,据说是十年一次的隆重祭祖大礼,期间还要给老太公贺寿,如今卢府这么热闹,太过古怪了些。
他本来想好了许多说辞,不管主人怎么刁难,都要进去看一看,结果一到卢府,人家居然毫不阻拦就让他进去了,他事先想好的说辞一句都没用上。这位捕头进去以后才明白,难怪应门的人不拦他,敢情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卢家的人。
前院大厅里,崔家、郑家、李家、王家几大世家的公子都在,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厅外院落中,几双武士正捉对儿厮杀,仔细一打听,却是这些世家公子们玩腻了抛珠入水的游戏,正在较量武技。
众公子各出技击高手,院子里刀光剑影、杀声不断,这还罢了,这些代表各大世家公子出赛的武士总有些知交好友、师兄师弟的,都在一旁呐喊助威,激烈处呐喊不断,沸反盈天。
哪位公子赢了,就会拍手大笑,手下人凑趣,敲敲锣鼓、点支烟花、放捆炮仗,以示庆祝。那位捕头这才明白他们为何在门外宰杀牲畜,敢情是借了别人家的宅院,不便深入内宅。
捕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便回府衙回复,等他回到府衙时,正好碰见柳府君派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杀奔北城,据说北城外有强梁血战,等他们赶到事发地点,除了几滩血迹,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没有苦主,没有凶手,没有屍体,大道上空空荡荡,要不是地上还有几滩血迹,他们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戏弄官府了。
可是,就这么几摊血迹,他们能干什么?
柳徇天听了那捕头的汇报,本来已再度打消疑心,可是听说本城出现如此神通广大,而且很自觉很乖巧地不给官家添麻烦的模范强盗,本已打消的疑心登时再度被勾了起来。这样的本事,除了那些世家还能有谁?
他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三件近乎捕风捉影的事几乎都离不开“打斗”二字,可他就是无法弄清楚,究竟是谁和谁打,因为什么而打,现在打成什么样儿了。
这个谜团,把这头皇家猎犬急得心痒难搔,团团乱转。
出城五里,杨帆正一鞭急似一鞭地催马疾行,天爱奴突然大呼一声:“那边有车!”
杨帆闻声扭头,就见路边一条小道,一辆马车棚顶刚刚消失在小道尽头的土丘下面,杨帆立即急急一拨马,那马收势不住,兼之力疲,“轰隆”一声仆倒在地,摔折了一条马腿,幸好杨帆身手灵活,在骏马仆倒的刹那纵身掠开。
“上来!”
天爱奴探手一抓,与杨帆十指相扣,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前,二人一马,向那小道土丘处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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