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姑娘发了威,张大嘴巴冲向沈沐,最后却只是在他唇上轻轻啄吻了一下。他们的宝贝儿子呼哧带喘的,终於成功地从父亲的两条腿上爬了过去,双手撑在榻上,拱起小屁股,扭头望向爹娘,得意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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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天死了,这只挨了很多次打,却越挨打越顽强,始终打不死的小强终於挂了。
杜文天一死,杜家的请罪宴自然没有必要再办下去。
张昌宗在看到杜文天的死状时,就知道这口黑锅他背定了。昨天武崇训过府拜望,被他傲然拒绝,还放出风去,说如果杜家不依约请罪,他不会善罢甘休,紧接着杜文天就吊死在隆庆池畔。
任谁都会想到此事与他有关,甚至有人已经得出这样的推断:杜文天在得知武崇训出面调停被拒后,愤而上岛理论,言语间冲撞了他,被他羞唇殴打,杜文天自觉有负家族,走投无路之下愤而自缢。
这个谣言已经在长安城里广为流传,但是到了案发现场,看到杜文天屍体的柳徇天却不相信这个说法,杜文天不可能是自缢,根本就是被人吊死的。
隆庆坊坊正听说出了人命案子,马上就带人赶到了湖畔,获悉死者是樊川杜家的人之后,他就知道这件事不是他能处理的,於是马上报到了万年县。万年县令听说死掉的是杜家公子,又马上亲自去见长安府令。
最后,长安府令柳徇天领着司法参军、推官、通判、万年县令、万年县尉、巡检、差官、忤作等一共近百人,浩浩荡荡地赶到了隆庆坊。经过一番勘察,他们又在隆庆池中发现了五匹死马、四具屍体。
经过辨认,那四具屍体正是杜文天的四名随从,事情至此更不可能是自杀了,杜文天带着四个侍卫,五个大活人还有五匹马尽皆死在隆庆池畔,除了张昌宗还有谁办得到?这分明就是张昌宗的报复、裸的报复。
可是此案若断为他杀,就绕不过张昌宗这座山,谁敢审他?谁敢问他?想想张昌宗的靠山就叫人不寒而栗。柳徇天和司法参军、判官推官、县令县尉以及刑房总捕头聚在一起,忧心忡忡地讨论了半天。
他们讨论的根本不是案情,杜文天怎么死的并不重要,能不能找到真凶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案子要怎么判才能不牵扯到张昌宗,从而避免让他们这些地方小官用小胳膊去扭女皇的大腿。
最后,他们得到了一个完全一致的意见:“杜文天是自杀!”
杜文天的舌头被人割掉了,舌头被割掉没关系,他还有力气自杀。杜文天的下面也被残害了,这也没关系,他不见得马上就死,只要他的生命力足够顽强,他就能坚持着解下裤腰带,爬到树上去自杀。
可他双眼也被剜掉了,再说他是自杀未免就太说不过去。一个舌头被割、下面致残、双眼被剜的人,还能爬上老槐树,解下裤腰带上吊,这难度实在不是一点半点,如果这样都能断个自杀,简直是侮辱天下人的智商。
但是官场中永远不乏荒诞无稽的事,当他们用一些荒诞到极点的理由去敷衍苦主和民众的时候,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相信这样混帐的理由可以取信於人,但是他给你一个理由,你没有权力推翻他给你的理由,这就行了。
於是,杜文天之死“真相大白”:他是自杀!
可杜文天为什么要自杀呢?如果说他是因为受到非人的虐待故而自杀,那么官府还是要去追查凶手,而他们之所以得出自杀这么荒诞的判断,就是为了没有凶手,这一来问题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
在长安府当差三十年、经验阅历无比丰富的老捕头周言经过对现场缜密细致的一番勘察,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死者的眼睛是被乌鸦啄瞎的,舌头和下面是被野猫和野狗吞食的,身上的累累伤痕皆缘於此。结论:死者在上吊之前并没有受伤。
柳徇天很满意这个结果,他把向苦主通报此案结果的事情交给了推官,推官又把此事推给了万年县令,万年县令又把此事推给了万年县尉。
万年县尉仔细琢磨了一阵,觉得风头上不宜马上公布结果,此案不妨拖一拖,风头过了再把“勘察结果”告知苦主。案件早已有了结论,还要煞有其事地去调查、去审理,在官场上同样是屡见不鲜。
杜敬亭没有理会万年县尉“正在抓紧调查,如系他杀,必将罪犯绳之以法”的保证,当他看到儿子的屍体,就已认定凶手一定是张昌宗,他没想过官府能为他主持公道,官府根本不可能把真凶绳之以法,这个仇,他要自己报!
杜敬亭抱着儿子的屍体,老泪纵横:“儿子,回家,我们回家!”
杜敬亭吃力地想要托起儿子的屍体,两个家人赶紧抢上前,从他手中接过杜文天的屍体,又把他扶上车去。
杜文天坐在儿子屍体旁,握着他的手,森然发誓:“儿子,这个仇,爹一定会为你报!他以为有皇帝撑腰就可以安然无恙了么?他妄想!我们杜家在这里经营了几百年,有些东西除非我自己愿意放弃,否则就算是皇帝也拿不走。张昌宗,会为他的猖狂和残忍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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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载着一个老人和一个死人,缓缓地离开了隆庆坊。
马车离开的时候,正有一骑快马与他们相向而来,抆肩而过。武则天派来了信使,密使直接找到了杨帆,杨帆看过武则天的密旨后,马上便去见婉儿,婉儿看罢密旨,不禁幽幽一叹,黯然道:“圣人终究还是识破了我的用意。”
杨帆揽住她的肩膀道:“没关系,黛儿总归是要认祖归宗的。如此一来倒省了来日再有一番波折,如今皇帝既有这样的安排,你我以后相会便有了充足的理由,你想看女儿还不容易么?至於为上官家族洗刷罪名,总有机会的。”
婉儿点点头,又担心地问道:“郎君打算怎么把孩子带回杨家,家里总不能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孩子吧,要不……要不就以收养的名义?”
杨帆道:“不妥,好端端地,我为何要收养一个婴儿?”
他在室中慢慢地踱了一阵,霍然抬头对婉儿道:“你不要担心,我有办法了!”
杨帆匆匆回到自己住处,就见古竹婷手托香腮,正坐在竹林中痴痴出神,眼波盈盈欲流,也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有一抹兴奋与欣喜的光在眸中闪烁。
杨帆在她身边绕了两匝,古竹婷依旧毫无察觉,杨帆奇怪地在她旁边坐下,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古竹婷这才“呀”地一声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道:“阿郎。”
杨帆问道:“你在想什么?”
古竹婷红着脸摇摇头,低声道:“没什么,就是有点走神儿。”
杨帆吁了口气,对古竹婷道:“婷儿,有件事,现在只能由你去做。”
古竹婷挺直了腰背:“什么事?”
杨帆低声道:“怀孕!你得假装有了身孕!”
古竹婷脸上登时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气儿, 冲疑地道:“怀孕?”
杨帆知道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正想把事情向她解释一番,古竹婷却道:“人家……人家现在真的有了身孕……”
这回轮到杨帆发呆了:“真的?你已有了身孕,你确定?”
古竹婷咬着嘴唇,羞答答地点点头,低声道:“人家……人家的月事没有来,就……就找沐神医给号了脉,沐神医断定奴家已经有了身孕。”
杨帆怔了好久,忍不住哈地一声笑:“好极了!反正咱家小蛮已经生过双棒儿了,你再生一对双胞胎也没什么了不起,杨某天赋异禀嘛,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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