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团纯净的香火投入河中, 以庙祝身份行走人间的土神娘娘道“请问碧华神女,你是否知道针对我的神是谁”
顷刻间,香火被现身的河神收入囊中。
两位女神一位站在岸上, 一位浮在河水里, 彼此打量。
碧华神女说“你屡次显灵诱导百姓上供香火,土地等神对你心怀不满, 田中水稻枯死只是一次警告。”
“你没有不满我。”土神娘娘露出笑, “神女阁下,你是凡人死后封神, 我是画像生出灵性凑巧成神,我们立场一致。那些有背景有靠山的神, 不止不满我, 也不满你。”
“寥寥两句话无法说服我帮你。”
“你应相信我,因为我能让你在秋收取得大量香火。”土神娘娘透露了部分计划。
碧华神女闻之讶然“你有点巧思,可这巧思人人都能学去。”
土神娘娘不以为意“我难道没有新的巧思”弹出了一点金光, “神女阁下可知你有一位仇人他一直念着你,日日琢磨报复你之事。”
看罢金光蕴含的信息,碧华神女冷哼道“我留他一条命, 他还要找死”
土神娘娘“王凌春远走荔枝城, 拜师一位仇视神祇的奇人, 如今学有所成。不久前, 北海最出名那位龙女继任荔枝城龙王,王凌春为城主捉了一位神送给龙王。”
碧华神女似乎不在意仇人“你一个新生的画灵,消息倒是灵通。”
土神娘娘浅笑“我是涂画师画的画。涂画师非常人,我亦猜不到他造就多少画灵。”
神女凝神看妇人庙祝。
看似人的庙祝实则非人, 乃是一幅逼真的画。
若非土神娘娘故意露了破绽, 她或许看不透庙祝的真身。
土神娘娘抹去庙祝画像的破绽, 道“王凌春还在回返故乡的路上,他的目标正是神女阁下,而阁下对王凌春缺乏了解。”
“多谢提醒,这情面我认。”碧华神女递给娘娘一枚白贝壳,“结盟我答应,但你得告诉我王凌春的行踪。”
收下白贝,娘娘向神女伸手“姊姊,我助你诛杀贼子王凌春”
神女静默两息,牵住娘娘“叫我碧华即可。”
娘娘说“我叫小琴。”
娘娘挥一挥雪白衣袖,世界霎时化作一幅彩画,充斥着粗细长短形状不同的线条、深浅浓淡不一的斑斓色彩、或刺鼻或难闻或宜人的油墨气味。
二位女神在画中步行一刻钟,遇到一扇门,娘娘推门,携手神女而入。
刹那间世界变幻,碧华神女发现她已是来到武宜城。再回头一看,哪有门,有的只是一幅山水画。
“不错的法术。”神女称赞道,“我不信你是才诞生的画灵。”
娘娘没接话,松开她的手“王凌春住隔壁,他有一件特殊的弑神武器,我有办法换掉武器。”
“没必要。”神女说,“昔年我考虑到王凌春恨我,在他的魂魄里留了点东西,便是他学得通天本事也跳不出我指掌。”
“碧华,我也感到疑惑。”土神娘娘看着神女,“你不像投河寻死自证清白的人。”
“谁没个犯傻的时候”神女自嘲,“我做过人,你没做过,不知晓人世对女子有多歹毒。蝼蚁尚且偷生,我如何不想活着”
她打开窗户,原来房间在二楼。下方是行人稀少的街道,扔着垃圾,污水流淌,蟑螂老鼠白天出没,气味熏得路人绕道。
砰的一声窗被用力地关上,土神娘娘失笑。
神女也笑,想到往事,笑消失了。
“我住在河里,时常见到溺死的女婴,害了她们的是亲爹娘、亲爷奶。”神女说,“去年发生鬼灾,山上新坟大增,哭声没停过,纸钱满天飞,没几户人家不缟素。扔水里的女婴尸骨却少了。”
“听说我们那地界最先发生鬼灾,地府准备派使者来查。”
“开春那会儿就说查,现在也没来查。”神女嗤笑一声,掐诀施法,“王凌春回来了。”
回客栈休息时撞上了死人出殡,王凌春一脸晦气,嘴里含糊骂了几句,避让开来。
挡死人道是忌讳,犯忌讳可能会被死人找上。
送葬的队伍走得慢,王凌春又骂了一句“就不能走快几步”
“这么急,你赶着投胎”送葬人白了他一眼。
王凌春正要骂,却眼前发黑,身不由己地扑倒在地。他的魂魄晃悠悠地离开血肉之躯,迷迷糊糊的朝着死人才能踏上的黄泉路飘去,真赶着投胎了。
送葬人见他扑倒,不知道他死了,以为他想讹诈,连忙走快几步“我没碰你,你休想我给你一文钱”
走出一段路也没听见王凌春有声息,送葬人纳闷地嘀咕“还趴地上干嘛”
队伍远去了。
客栈老板瞧着趴地上的王凌春“客官”
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老板忙试探他的鼻息。
“嗬”
发现人没气了,老板一下子退出老远,惊惶地叫道“不得了街上死人啦好端端的大活人,往地上一躺,命没了可怜哟”
街坊邻里冒出来
“刚才他催死人快走哩,这下他倒是死得快快的”
“老板,他欠你房钱,还不快把钱掏出来。待会儿尸体被人带走,你怎么讨房钱”
“死人的钱你也掏,要是你死得快快的,可就笑掉咱的牙了。”
有那好事者追上出殡队伍“你们抬的死人煞死活人了棺材里躺的那位怕是尸变”
都是经历过鬼灾的,谁不怕鬼棺材那位就是被鬼灾害死的
一个敲锣的惨叫了一声,扔乐器跑掉。
打鼓的、吹唢呐的见势不妙,嚷着闹鬼了,也赶紧逃命。
抬棺材的两条腿发颤,不知是谁先惨叫,反正一会儿工夫,棺材就给扔在地上,铜锣、鼓槌、白鞋等杂物乱七八糟地丢着,人全跑光了。
送葬的也跑了。
路两边的民居尖叫声不断,大家能逃的赶紧逃,不能逃就找地方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