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是没想过自己假死一遭会浪翻车的。
当子弹穿过胸膛,痛楚绽开,这时候计划还没有脱离正轨。他忍着疼痛,漫不经心地想着这次就可以退场好好休息一下,之后找费奥多尔折腾酒厂员工玩玩。
结果。
他一睁眼一闭眼。
世界就变了。
他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封闭房间,干净整洁,但不像他的作风,透过用细密铁丝遮住的窗看出去是陌生的灰蓝天空与规整建筑,也不像在横滨。
没变的是他胸膛依旧在流血。而且他准备好的后手没法用了,马上就会面临严重的死亡危机。
太宰治不排斥死亡,甚至享受生命一点点熄灭的感觉。但这种死法未免太过憋屈,太过意外,他还没能去找费奥多尔说清楚,也没能活蹦乱跳地回到织田作面前去恶作剧。
幸好他总是能和死神擦肩而过。
太宰治单手捂着伤口,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还是这样不听话。”
无比熟悉的声音,宛若一道清泉灌注进一潭死水的空间,但太宰治瞬间警觉起来,强撑着睁眼去看。
费奥多尔。
陌生的费奥多尔。
很容易分辨他们。因为他的费佳眼瞳的颜色常年保持在清澈的紫色,很少被鲜红控制,而这位的眼睛却是明艳的红色,第一眼很难注意到瞳色以外的部分。
他看起来很淡定,面对满身鲜血的太宰治,先是轻巧地取走了边上的枪支太宰治这才注意到他边上有把枪。
他熟练地为太宰治处理起伤口。
这人甚至没有为这些鲜血引诱,只是很轻很淡地皱了皱眉,仿佛单纯不喜欢底下洁白的羊绒地毯被红色液体弄脏。
时间很难在一只吸血鬼的脸庞上刻下痕迹,但太宰可以确定,这只费奥多尔比他的那只年纪要大。
一时间太宰有些发愣,弄不清这只费奥多尔心里在想什么,“他”这个人对于费奥多尔又意味着什么。那句“不听话”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强,太宰治货真价实地陷入了疑惑。
费奥多尔对他太温和了,这种温和更多的是忽略,忽略他本身的人格,只像是在对待一件漂亮的摆饰,又或是一只大脑空空的愚笨宠物。
这不应该。
无论如何,费奥多尔都会对他的思维保持尊重虽然他有时候会胡扯点毫无营养的内容来故意惹费奥多尔生气。
太宰治沉思着,脸庞忽然被冰凉的指尖戳了一下。他立刻微微仰头,视线想去追寻费奥多尔的眼睛,想观察他的想法。
视野一暗,他的唇角被很轻地触碰了。
柔软的、想象过但几乎没体验过的触感。
太宰治。
大脑空空了。
从叙述就能看出来这只猫当时计划失去控制的惊恐,但梳理信息的同时,费奥多尔看着太宰治混杂着不明情绪的眼眸,内心却无端漫上来一股不受控制的感觉。
很微妙,有点发堵。
“太宰君。”
“嗯”
费奥多尔的手指僵在原地,没有动作。他的视线落点从太宰治眼睛往下,在唇角凝滞了一瞬。他现在甚至有点后悔打断太宰治的叙述。
好在太宰治没看出来他的这点隐晦的纠结,甚至主动地往他这边凑了点,头顶的软毛蹭过掌心,特别熟练地躺进了他怀里。
“费佳。”太宰治伸出那条被折磨的胳膊,央求一点安慰,“你今天可把我折磨得够呛。”
费奥多尔自然没理他“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太宰治拖着调子,故意延长到声音像极了要卖关子。
在费奥多尔的注视里,他很识趣地补完了剩下的话。
“接下来,因为伤重被关禁闭两个月,谁也没能见着。”
太宰治看着因为平行世界的一丁点信息陷入沉思的费佳,唇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下,猫一样狡黠的微笑。他其实很熟悉那个世界费奥多尔的心态,非常熟悉,所以一开始就没有那么疑惑,最多就是震撼于对方居然会主动和他贴一下。
只是有点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