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第五部:怀疑脑神经分裂

博新的脸色也变了,试想,在一幢古老大屋中,在午夜,听一个面色发青的人,讲起一件那样的事来,胆子再大的人,也会吃不消。

博新向我走近了几步,他还在强壮着瞻子:「你别胡说!」

我道:「一点也不胡说,当我一看到有人的时候,虽然我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是也将手中的电筒,吓得跌在地上,那人则旋转着椅子,转过了身来……」

接着,我将我如何后退一步去开电灯,但是却开不着,又将我和那人在黑暗之中的谈话经过,以及我怎样去打他,都说了出来。

博新望着那张跌翻了的椅子:「可是我不明白,你现在,想说明些甚麽呢?」

我一字一顿地道:「我想说明的是,那人没有机会走出这房间去,他仍然在!」

博新的身子不禁在微微发抖,他道:「可是,你看到,这房间中,除了你和我之外,不会有第三个人,除非你遇到的那个是——」

他讲到这里,便住了口,没有再讲下去。

但是他不必讲下去,我也可以知道,他想讲而未曾讲出来的那个字是:鬼!

但是,我也当然不会接受那样的解释。

我望着他,苦笑着,的确,像目前那样的情形,只有「见鬼」才能解释。

但是,我也当然不会接受那样的解释。

我虽然未曾说甚麽,但是我却坚决地摇着头,博新自然也可以明白我的意思,他也苦涩地笑着,道:「你要知道,这是一间古老的屋子!」

他讲到这里,叹了一声:「给你这样一闹,我也住不下去了!」

我忙问道:「你是为甚麽会上来的?」

博新道:「我正准备睡觉,听得上面有砰地一下声响,我自然要上来看看。」

我忙道:「是了,那就是我一拳将那人打得连人带椅跌翻下去的声音。」

博新望了我半晌,才道:「可是,单单一张椅子跌翻在地,也会发出同样的声响来。」

我一呆:「你这样说,是甚麽意思?」

博新缓缓地道:「我和你是老朋友,所以,我说那一切,全是你的幻想,你说你不能着亮灯,可是为甚麽我一下子就能着亮呢?」

他一面说着,一面又伸手在电灯开关上,将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接连好几次!

我摇着头:「我不明白,我没有别的话好说,我只能说,我不明白。」

博新拍了拍我的肩头:「或许你是太疲倦了,今天早上你来找我,态度就不怎麽正常,你说甚麽一只和细菌大小的小狐狸——」

我叫了起来:「那是真的!」

博新叹了一声:「你的情形或者没有那麽严重,但是,在脑神经错乱的症状之中,有一种是将子虚乌有的事情,认作真有其事,或者情形恰好相反,明明有的东西,他会觉得不存在,例如一个有这种症状的人,会忽然以为自己失去了双手!」

博新讲得十分正经,可是我听了,却不知道是笑好,还是生气好。

我等他讲完,才道:「你说,我像不像一个神经病者?」

博新也不禁笑了起来,他道:「你当然不像,可是,你可能不自觉地间歇有那种症状!」

我道:「好,说来说去,我还是神经病!」

博新叹了一声:「可是,请原谅我,你想,你讲的那一切,有谁会相信,你甚至以为,我的屋子之中,有一道铁门!」

我挥了挥手,还想分辨说那是真的,因为我还记得那天博新如何取钥匙的情形。但是,我却终於未曾说甚麽,只是叹了一声。

因为不论我说甚麽,他都是不会相信,他甚至以为我患了脑神经分裂症!

如果我是一个肯接受挫折的人,那麽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一定放弃这件事了,我可以完全忘记这件事,以后,我仍然可以正常地生活。

但是我却不是这样的人,打击愈是大,挫折愈是深,事情愈是不可思议,我愈是要探索究竟。

是以虽然博新已经以一连串的小动作,在暗示着我应该离去,但是我还是道:「以前的一切不去说他,现在,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博新叹了一声:「你也已经麻烦得我够了。」

我不理会他的不耐烦,仍然继续着:「我要住在你这里,对你这所房子,作进一步观察。」

博新皱起了眉:「这,不太过分一些麽?」

我承认过分一些,但是我却仍然坚持着:「是的,对这个要求,你或者有困难,然而就算你不答应,我还是要不断偷进来察看究竟。」

博新并没有说甚麽,只是背负着双手,走来走去。

我又道:「为了证明我所说的一切不是假的,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博新抬起头来。

我立时道:「你父亲是怎麽死的?」

我一问出这个问题之际,便全神贯注地望着博新,看他的反应。

因为当晚,我们几个朋友在他的家中,只不过谈到了宇宙间的一切全在扩张的问题,他的情绪便已显得那麽不平静。

照说,他在听到了我那样尖锐的问题时,应该有尖锐的反应才是。

我看到他的双眉,倏地蹙在一起,那种神情,好像是他在一听到了我的问题之后,在刹那之间,想到了一件甚麽重大的事情一样!

但是,接着,他紧蹙的双眉,便舒展了开来,他道:「你这问题太奇怪了,你说我的父亲?他自然是病死的,人老了,总会病死的。」

我冷笑着:「你父亲的情形,只怕有些不同吧,他的身子在每天缩小一半,你难道一点也不记得了?」

博新望了我半晌,才无可奈何地摇着头:「你又来了!」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四个字,便将我所说的一切,全都推翻了。

我也只好叹了一声,博新又道:「我习惯一个人住在一间大屋子,虽然你是我的朋友,但是我却也不想因你而破坏我的生活习惯,所以——」

我在这时候,挥着手,打断了他的话题:「博新,你有甚麽事隐瞒着我?为了甚麽?我想如果你不对我实说,那是十分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