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是婆子们躲懒睡觉的时间,魏卿玖到时没惊动任何人,轻手轻脚进了老太太房间。
昔日非银丝炭不用的怡鹤堂,如今称之为冰窖也不为过,一进门除了扑面的恶臭味,最大的感受就是阴冷。
元日将近,一年当中最冷的时节,可这屋子里连一个炭盆也没有,呼出的空气都能看见白雾。
魏卿玖让莫蓠在门口守着,她自己轻轻走到老太太床前,盯着床上的老人。
钱氏喜欢享受,没生病前身子丰腴,满头珠翠,五十多岁的年纪甚至找不出几根白发。
现在那个气色红润的老太太,不过短短十几日功夫,脸颊迅速凹陷下去,嘴唇也呈现不自然的乌紫色,躺在那里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身体还在有频率地打着摆子。
她看了一眼被褥,心中做到有数,没惊动任何人便悄悄退了出去,转身带人直接去了魏汉生的书房。
魏府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魏依柔就像压死魏汉生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日间变得苍老许多,从前儒雅的中年男子,此时坐在书案后面独杯酌饮,沧桑颓废。
魏卿玖在门外看了一会,轻轻叩响门板,“父亲,女儿可以进来吗?”
魏汉生抬头,醉眼迷蒙间隐约看到容貌绝丽,贵气逼人的谢文瑶站在眼前,他站了起来,痴痴地唤着一声。
“文瑶,你肯原谅我,到我梦里了吗?”
魏卿玖这一次听清楚了,他唤的人名叫文瑶,那是母亲的名字吗?
她停在原地,一时犹豫要不要应他的话。
魏汉生揉了揉眼,反应过来,“瞧我,喝了点酒都糊涂了。”
他颓然地又坐了回去。
“若是替魏依柔求情,就不必张口了。”
魏卿玖来到桌前,命莫蓠将酒壶收了,她声音柔和,满心地担忧劝着。
“爹爹,女儿知道您心情不好,可您这样伤自己的身子又何苦,不管发生什么,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
魏汉生看了她一眼,疲累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
魏卿玖又道:“父亲,女儿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让您难过,可祖母……”
魏汉生心中一个咯噔,现在他最怕的就是老太太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