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灵堂内外顿时寂静无声。
无论是一直没出声的信国公汤和,江夏侯周德兴等,还是垂着手站在廊下的蓝玉常茂,心中都是惊涛骇浪。
世袭罔替的公爵还不够,老李家又要出一位王爵?
这些人又不约而同的看向跪着的李景隆,同时心中暗道,“以皇爷那亲亲之故的性子,以后对这孩子只怕会更好!”
“父皇所言极是,应该的!”
朱标在旁道,“表哥性子沉厚,文武双全,每战必胜,又从不居功!为我大明披肝沥胆,王爵之位名至实归!”
说着,他沉思片刻,“姑父(李文忠之父)的王爵是陇西郡王,按照如此...表哥的王爵冠以地名,该在凤翔。凤翔又名岐阳,儿臣以为表哥当追封岐阳王!”
“而且岐阳寓意聪慧美好,正和表哥的性子!”
“岐阳王!”
朱元璋沉思片刻,“好,岐阳王!”说着,他又摇头道,“不够,还不够!”
“儿臣以为以表哥之功,当配享太庙,肖像也供奉于大明功臣庙中!”朱标又道,“享受万世香火!”
“嗯!对,说的对!”
朱元璋再抬头,又看向李文忠的棺椁,“还有...继续拟旨,把你表哥赐葬钟山,就挨着咱的孝陵。我们爷俩,以后也能作伴!还有,下葬的规格,就按亲王的办!咱辍朝三日,以示尊荣!”
话音一落,周围文武百官又顿时暗暗心惊。
大明开国至今,功臣追封王爵不是绝无仅有的。但功臣的后事,以亲王的规格办理,却是独此一例呀!
“儿臣遵旨!”
朱标又道,“父皇,那表哥的谥号?”
“武...”朱元璋沉思片刻,“武靖吧!”
靖乃安定平定之意,这个靖字涵盖了李文忠一生,对内对外的赫赫军功!
随即朱元璋大手揉着太阳穴,“标儿,咱现在脑子乱,你来拟诏,说给咱听听!”
朱标深思,而后开口,“自古帝王创业,必有亲戚子弟委心效顺,以助兴隆之运,故生有爵禄之荣,没有褒赠之宠,斯古今之彝兴也。咨尔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大都督府左都督、曹国公、同知军国事李文忠,乃朕姊氏所生,当朕起兵之初,尔年尚幼,能励志立功,佐朕开拓疆宇,所向克捷,威振遐方,民怀其惠。及天下宁谧,四夷来庭,厥功居多而小心勤慎,始终如一,其于甥舅之亲、君臣之义,能兼之矣,正期共享太平,夫何婴疾长逝,朕甚悼焉。生封公,死封王,已著令典,今特追封为岐阳王,谥武靖,以慰尔于冥冥。呜呼!尔能笃亲亲之义,成开国之勋名,播华夷,福及后裔,可谓死而不亡者矣。”
说着,询问道,“您看行吗?”
“行!出口成章,没白读书!”
朱元璋虚弱的说道,“就这么写!”
咚咚咚,又是三声重重的叩首。
李景隆大声道,“臣,代父亲叩谢皇上隆恩!”
“傻孩子!”
朱元璋苦涩的笑着,再次摸着李景隆的头顶,“人都死了,这些隆恩有啥用?咱给的再多,你爹也活不过来呀!”
“老爷子!”
李景隆抬头,郑重道,“自臣祖父始,李氏一门于乱世中残喘苟活朝不保夕。臣祖父昔年曾教导过臣,若没有您,就没有李家的今日!”
“若没有您的教导,父亲也不会成为大明良将。如今更是您,让臣之父,追封王爵,青史留名与卫霍并肩!”
咚咚!
再次叩首,李景隆大声道,“李氏一族何其幸焉?皇上天恩,臣满门上下无以为报,唯有谨记父祖教诲,承继父辈之志,以赤子之心回报陛下!”
咚咚!
“傻孩子!”
朱元璋轻轻拉起李景隆,动容道,“咱们是骨肉至亲,说这些干啥?”
说着,他又顿了顿,“标儿,再拟旨!”
“父皇您说!”
“李景隆,保儿之嫡长子!”
朱元璋指着李景隆道,“承袭保儿之爵,世袭罔替曹国公!”
李景隆忙推辞道,惊道,“臣尚且年幼...”
“等丧期一过。”
朱元璋摆手打断李景隆,“去东宫,到太子身边当差去!”说着,看向朱标,“保儿走的早,往后二丫头你要多费心!”
朱标点头,“应该的!”
说着,目光看向李景隆,又道,“二丫头今日看来,倒是比以前稳重了许多!”
“哎!不经事不成人!”
朱元璋感叹一声,撑着椅子的扶手起身,似乎想再去看一眼李文忠的棺椁,但终究是硬生生的忍住。
“咱回去了!二丫头....”
“臣在!”李景隆从地上爬起来,快步上前搀扶着朱元璋。
“记着,家里有难事儿,直接进宫跟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