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干也是如此认为。
见赵传薪如此托大,他靠近一步,低声说“赵先生,在下陈干,字明侯,光绪三十一年于日本加入同盟会,孙先生与在下提及过赵先生,咱们是自己人”
先阐明是自己人。
为什么觉得赵传薪是自己人呢
一般来讲,对赵传薪的种种资助,孙公武向来是秘而不宣的。
但是陈干例外,因为1905年,陈干离开湖北陆军学堂后,赶赴日本入会。当时,孙公武派遣他来关外开展反清活动。
在关外,有个人是绕不开的,那就是赵传薪。
所以孙公武在今年年初秘密嘱咐他,不但不能招惹赵传薪,不能招惹鹿岗镇保险队,还得交好于他们。
保险队什么战力,从如今在南方活动的张双喜身上就可见一斑。
因为有双喜在,孙公武知道赵传薪“变态”前后的面貌。
变态前,赵传薪是个懒汉,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热爱逗娃;变态后,赵传薪疯狂、嗜血,视人命如草芥。
而赵传薪留胡子和不留胡子的样子,也都被孙公武一一告知陈干。
所以当看见赵传薪后,陈干从言行举止和气质上就怀疑是赵传薪。
此时见了赵传薪刚刚还凶神恶煞,转眼好像个街溜子一样,就更加笃定了。
“啊”赵传薪瞪大眼睛“臭不要脸的,谁他妈跟你是自己人”
陈干“”
孙公武只是说要交好赵传薪,的确没说赵传薪入会了。
他尴尬道“无论如何,赵传薪还请速速离开是非之地。”
“不必。”赵传薪掏出雪茄,剪掉了头点上“赵某到哪,哪便是是非之地,何处都一样。”
“”
陈干想了想,竟无言以对。
其实,如果单纯只是赵传薪和新军打仗,陈干无所谓,哪怕孙公武让他交好赵传薪也是如此。
问题是,带兵的管带,已经被他发展为山东同乡会成员,将来会有大用。
见赵传薪油盐不进,陈干跺跺脚,转身就走,赵传薪也不拦。
他瞄了瞄正在磨石上奋力擦刃的伙计,问“还有多久待会或许要用也说不定。”
伙计瞳孔收缩“好汉,俺们这儿没多少营收,换一家抢吧”
赵传薪哭笑不得,将钱拍在柜台上“加把劲儿,不用在你这里便是。”
伙计松口气,呼哧呼哧磨的飞快。
没多久,陈干呼哧带喘的又跑了回来。
原来他见赵传薪不为所动,又想去找那管带说话。
结果行军中的新军六亲不认,直接将他打发了,晚走半刻搞不好还要挨顿揍。
没办法,陈干又回来找赵传薪,发现赵传薪依旧无所事事的倚在柜台边看伙计磨刀。
焯
火燎眉毛,竟然还不急
“赵先生,再不走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打探到你的行踪,再有半刻钟即到。”
“哦,不用可怜他们。”
“”
这叫什么话
伙计终于磨好,先用水冲掉铁屑,然后擦干上油,交还给赵传薪。
赵传薪将刀收好,扭了扭脖子,推开陈干向外走去。
恰好,那位管带领兵姗姗来迟。
有人说鹿岗镇保险队的饷银高,说价格上了天,其实那要分怎么比。
清廷的新建陆军饷章中记载新军士兵饷银高于湘淮军,步队兵丁每名月支食银四两五钱,伙夫每名月支工食银三两五钱,炮队兵丁每名月支食银四两八钱,马队兵丁每名月支工食银九两而一个马队管带每月100两,教练士官每月100两,马队队官每月50两,排长月25两
换算成银元,一个管带每月刨去零头,也要136块大洋;一个士官,也要136块大洋;一个队官,每个月要68块大洋;排长要24块大洋;最低级的大头兵,每月也要6块多大洋这不算隐形收入。
保险队各个骁勇善战以一打十,关外近年来又是多战之地,给的少谁几把搭理你,给的少谁他妈给你往死里练,给的少谁他妈乐意往死里冲锋陷阵论战斗素养,此时谁能及得上保险队沙俄试过了,不行。小鬼子试过了,也不行。新军同样白扯。保险队就值这个价,没地方说理。
赵传薪可不讲九九六是福报,也从来不说给的多了翅膀就硬了反成害
他见对面的新军,比别处更高更壮实一些,正分散开,将这里包围住。
军警合力,将各个缺口堵住,防止赵传薪逃脱。
陈干出来,看到这一幕,心都凉了半截。
完犊子了。
距离辛亥年越来越近,赵传薪轻易不动当地驻军,他也搞不清哪些人后来进步、或者开倒车。
但别忘了,距离老不死的吹灯拔蜡更近。
赵传薪觉得也得给爱新觉罗载沣一个警告即便你上位,老子也是你招惹不起的人。
雪茄烟的形状,和长春府上空烟雾的形状逐渐相合。
对面,管带问巡警“凶手就是那人怎么还穿着一身甲胄,以为能挡得住子弹”
管带面长眼大,鼻梁直而挺,五官称得上周正。骑在马上,一身戎装,十分英挺,还带着三分儒雅。
巡警点头“是,他只一脚,便将日本人踹死,飞出去十来米远,甚是骇人。”
管带扬眉,十分感兴趣。
能一脚把人踹飞十米远的猛人,他还真没见过。
他又指着那人说“你看,这个时候他还在抽烟,是视死如归,还是有所依仗”
巡警想了想“想来,是有所依仗。陈明侯当时劝我先走,不要得罪此人。”
管带一听“曹总兵交代我妥当处置,如此便不能胡乱开枪了。他总归只有一人,待我上前问问话去。”
于是带着几个随从,打马上前,居高临下喊“阁下也是勇武之辈,可一念之差,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赵传薪哈哈一笑“你要是当场倒立拉稀,那才是不可收拾,否则都可以收。”
管带“你”
鼻子好悬气歪了。
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
“咋地,你们平时都靠嘴缉拿凶手吗要打快打,我还要赶路。”赵传薪不耐烦。
“打”管带看看左右,连兵带警,来了近二百人,各个荷枪实弹。“你是觉得你杀了日本人,还能在大军包围下一走了之”
“是啊,我是这样认为的。小鬼子不就是拿来杀的吗,大惊小怪。”赵传薪叼着烟理所当然道。
管带没说话,那巡警以为找到了靠山,翅膀硬了,梗着脖子插嘴说“杀了日本人还想跑,你以为你是鹿岗镇人吗”
众所周知,鹿岗镇对日本人很不友好。
杀了日本兵和日本间谍,日本没脾气,清廷也无可奈何。想要不死,别去鹿岗镇就完了。
没想到,赵传薪点点头“是啊,你咋知道我就是鹿岗镇人”
巡警“”
管带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本官吴佩孚,现居管带一职,阁下是谁”
吴佩孚
赵传薪心说你留辫子还真看不出来
吴佩孚这人很多方面表现的都可圈可点,唯独一点,太死心眼,讲义气,和老曹关系太铁。
要是别人来了,例如曾经天津卫碰上的王占元和草原上的包善一,赵传薪说不得今天就要大开杀戒,杀个坤给京城里的猴看看。
但既然是吴佩孚
赵传薪将雪茄弹飞“我是赵传薪。”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别地方,报“赵传薪”三字,没听过的大有人在。
但要说在关外,尤其在吉林省境内,那这三个字妇孺皆知,可止小儿夜啼。
看热闹的人群高呼“赵传薪,老天爷竟是赵传薪”
“焯,今儿看见活的赵传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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