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离乡贱,物离乡贵,东京人看惯了黄金白银,这些东西对他们的视觉冲击力不够大,因此,尉冲灼灼就准备将玛瑙和玉石的价格放大到极致。
泽玛在樊楼笑的非常开心,巨大的白色的瓷盏装满了西域葡萄酿,里面的冰块沉浮敲击着瓷盏,她举起酒盏,一仰头就灌了下去,酒水下去了,冰块却被她含在小嘴里咬的咯吱作响,起伏,媚眼流转,别有一番风姿。
众人轰然喝彩,所有人都举杯应和,同样一口喝干了白瓷盏里的葡萄酿,气氛热烈至极。
已经喝得半熏的鸿胪寺少卿雷安国醉眼朦胧的搂着身边的歌姬问泽玛:“贵使不远万里来朝觐我皇,不知可有什么要求?”
鸿胪寺以及礼部官员很少会有人主动询问外国来使这些话的,也不应该问这样的话,只是这些天和泽玛在一起不但吃遍了东京城的珍馐美味,更是接受了数之不尽的豪奢礼物,他袖子里至今还有一块精美的玛瑙原石,即便是左手在歌姬娇嫩的身体上游走,右手依旧把玩着这方玛瑙。
这种情形下,如果再不给於阗国使者一点好处和方便,他自己都觉得惭愧。
泽玛娇笑道:“雷少卿好意我於阗国心领了,只要能觐见大宋官家,由本使亲自将於阗国对大宋国的仰慕之情呈现,就已经是我於阗一国的骄傲和荣幸。”
太仆寺少卿何铭鼓掌赞叹道:“於阗国常怀故国心,令人可敬可赞。
然贵国厚礼来朝觐我皇,皇宋自然不会亏待於阗,只是两国地域遥远,不能时时相亲相厚,甚是遗憾。“
泽玛举杯遥遥的敬了何铭一盏道:“如果於阗大宋能够结成姻亲之国,哪怕我们相距万里,与一家人何异?”
雷安国何铭相视一眼之后大笑道:“没想到我皇宋长公主之名,万里之外尤有余音?”
泽玛笑道:“我家大王今年正好十八岁,想在西域谋一且贵且荣的王后甚为艰难,听说长公主殿下雍容华贵,特命本使前来问瞻,如有荣幸,迎之为后,也是我於阗一国无上的荣光。”
雷安国大笑道:“好啊,好啊,如今有契丹王子,高丽王子,大理国王子,交趾王子已经向我皇表明了求凰之意,再加上於阗王,好一个五福临门啊!”
泽玛笑道:“契丹王子不过一质子罢了,高丽国王子更是沐猴而冠,至於大理国,交趾国都是大宋的属国,何德何能与我王比肩?”
何铭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我皇也不能一概拒之,於阗王想要求娶我皇的掌上明珠,不下功夫可不成呢!”
泽玛慢慢啜饮着杯中酒笑道:“我王刚刚平定了二十六个部族,银钱之属堆满银库,只要宋皇允可,就算是倾尽国库迎娶长公主殿下又有何妨?”
户部司郎中钱朗眼睛一亮沉吟片刻问道:“却不知於阗王的诚意到底几何?”
泽玛一口喝光杯中酒豪迈的道:“只是自家说未免侮辱了长公主殿下,只要长公主殿下张口,即便是国库中的银钱不够,我国大军正在枕戈待旦,只要我王一声令下,横扫戈壁一遭,定会让公主殿下满意。”
钱朗试探着问道:“五万贯?”
泽玛不屑的道:“长春城外的一头白犁牛就能换取一座城,而本使此次前来仅是白犁牛就有四头。”
钱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老夫听闻,雪原白犁牛素来乃是吐蕃人心中的神兽,百万犁牛中难得一见,贵国何来如此多的白犁牛?”
泽玛笑道:“此乃我王灭不臣之族之后的战利品。 ”
何铭脸上的调笑之意已经消失,拱手道:“却不知贵国带甲之士……”
泽玛傲然道:“带甲之士三万,骑马携弓的从人不下十万!”
雷安国指着跪坐在泽玛身后如同雕像一般的铁三百问道:“如此猛士可有名姓?”
泽玛冷冷的瞅了一眼铁三百高傲的道:“不过一介战奴而已,哪里来的姓名,只有一个编号名曰——三百!”
雷安国见过铁三百演武,一柄横刀对战契丹三名武士不落下风的猛士竟然在於阗国军中只能排在三百左右。
他们今日来赴宴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於阗国为何如此的大张旗鼓笼络大宋官员,如今得到了答案,自然不会久留,眼见月上半空遂起身告辞。
泽玛笑吟吟的送走了满堂宾客,这才重新回到了樊楼,抬头看见铁三百那张气咻咻的脸,连连施礼道:“这是在吓唬这些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