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先不说胡种,先说你自己吧!”朱棣哼一声道:“你是发了哪门子疯,竟去阳武侯家求援怎么不回镇抚司调你自己的兵去”
王贤听皇帝这样说,就知道自己做对了……昨晚没调镇抚司的兵,还是让皇帝很满意的。自然不客气的往自己脸上贴金道:“臣请皇上收回这句话,北镇抚司乃至锦衣卫是皇上的亲军,绝非哪个大臣的私兵,臣既然蒙皇上不弃,掌管北镇抚司,就更加不能辜负皇上的信任,不管出现什么情形,不奉召绝不会调动一兵一卒!”
这番话在纪纲听来自然刺耳无比,因为他早就把锦衣卫看成自己的私有财产,所以才会对王贤夺去北镇抚司那么深恶痛绝。但同样的话落在朱棣耳中,却感觉如大夏天吃了冰西瓜,那叫一个透心爽。不过做皇帝的一条基本要求,就是喜怒不形于色,朱棣仍然冷着脸道:“东山狼吃人,西山狼一样吃人,你去薛禄家调兵,一样是死罪!”
“皇上容禀。”王贤昨天和薛禄早就商量好说辞了,此番的责任全由薛侯爷来承担,“昨日臣一时激愤从贡院出来,本来是想去敲登闻鼓的,但又怕敲了鼓让皇上被动,一时间无计可施,见不知不觉便走到薛侯爷家门口。想到这位老前辈见多识广,便想向他问计。哪知薛侯爷一听纪都督在贡院内弄权栽赃,登时火冒三丈,立即集合数家的家丁,让他们跟我去贡院救火……当时时间紧迫,臣也没想太多,就那么莽莽撞撞回了贡院,微臣知罪,恳请皇上责罚……”
这番说辞皇帝并不陌生,之前薛禄见驾时便已经说过一次。但调家丁去贡院虽然胡闹了些,可毕竟不像调动正规军那样让皇帝忌讳,加之之前已经骂过薛禄了,皇帝也就没再纠缠这件事,而是黑着脸道:“如何责罚你,等部议过再说。你刚才说自己之所以出贡院求救兵,是因为纪纲弄权栽赃,刑讯逼供你不会不知道,诬陷上官,罪加三等吧!”
“臣绝不敢诬陷,臣这样说是有依据的。”王贤忙大声道:“首先,臣这个搜检官的任命就很蹊跷,臣与纪都督之间的冲突,已经是尽人皆知,纪都督也并非心怀宽广之辈,却力推臣来担任这美差,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纪纲怒道:“我不过是想和你缓和一下关系,才让你担任这个搜检官,本想会试期间好生和你谈谈心的。”说着举例道:“难道你忘了,你在搜检时,梁主考要将你逐出贡院,是谁帮你解了围”
“当然是纪大人,下官没有忘。”王贤面无表情道:“这也是疑点之二,当时下官是如何搜检的,纪大人应该看的清清楚楚,所有考生都被勒令宽衣解带,连内衣内裤都不许留下。而且他们所携带的考具物品,也都被拆开检查,臣虽然不敢说所有夹带都被搜了出来,但只要看过搜检过程的人,便会相信搜检已经是过分充分,绝不会有大的遗漏了。”说着提高声调道:“然而纪大人的手下,仅仅是两柱香时间,便搜遍了五千考生,又从中找出了五十名夹带的考生!”
“而且那些考生的夹带,并非多么隐藏,而是袖珍书、写满字的坎肩、藏在考篮中的纸团……这些东西如此显眼,臣绝不相信那些搜检士兵能看不到,因为臣私人悬赏他们,搜到一个夹带者,便赏赐他们五两银子!臣相信他们绝对会瞪起眼来,不可能漏过这么显眼的东西!”
朱棣觉着王贤说的颇有道理,便转头看向了纪纲。纪都督冷笑道:“那是因为你区别对待了,本座在搜检队伍中的线人说,对那些别省的考生,你命人严加搜检不假!但对浙江和江西的举子,你却网开一面了!”说着给了王贤个‘你奈我何’的眼神,冷笑道:“现在王镇抚知道,为何本座能快速从五千举子中,找出五十名夹带者了吧因为本座是按照考生籍贯寻找的!”
“纪大人又在无中生有了,敢整天在皇上面前信口雌黄,纪大人不说空前绝后,也是当世无两。”王贤也冷笑连连道:“不妨把你的线人请出来,问问他我在何时跟他说过这种话本官敢当着皇上面发誓,我要是说过,便让我被千刀万剐,子子孙孙为奴为娼!纪都督敢么”
“这……”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很重视誓言的,纪纲见这小子竟逼自己发这种毒誓,不禁变了脸色,但当着皇帝面,他也不敢有迟疑,只好闷声道:“本座问心无愧,有何不敢”
“纪大人好胆量,不过我提醒你,人在做天在看,违背誓言老天爷会收你!”王贤狞笑一声,不再理脸色发白的纪纲,对朱棣道:“皇上,臣绝对没有说过让手下对浙江江西举子网开一面的话,何况臣在入贡院的前一天,刚刚和江西举子发生冲突,在酒楼打了那胡种,还将其送进了应天府大牢。若非因为纪都督的陷害,臣和胡阁老的梁子是结定了。试问臣凭什么要对他们网开一面臣不把他们都撵出贡院,已经是秉公执法了!”
“你那只是做戏,为了掩盖你们双方不可告人的关系!”纪纲抗声道。
“那样纯属画蛇添足,”王贤冷冷瞥纪纲一眼,不屑道:“我还没有那么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