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这只虎吞了这些男人,就是为了他们的肝。」

男人的肝,是妖物最好的补品。

「找到了吗?」

「没有。」

她收起剪刀,眸光流转,若有所思。

「是谁取走了?」

无心的一问,却让姑娘再展笑靥。

「暂时还不知道。」

她攀着龙角,姿态曼妙的跃上龙背。

「只是暂时的,我很快就会知道了。」

太心急。

太心急。

心急。

对方已经急了。

继续。

事件会继续发生。

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姑娘知道。

她在黑龙腾飞时,静静的微笑,因为防备她的人或非人,代表格外在意她的干预,不论如何,双方最终会狭路相逢。

如今,她只需等待。

回返木府前,姑娘亲手去采集牛肝菌。鲜嫩的牛肝菌,用高山之巅的雪水煮熟,再撒入些许剪碎的灰纸,就由梅缨喂给荣钦吃。

刚喂了一口,荣钦就有了气息。喂第二口时,就能自动吞咽。喂到第三口就恢复意识。当所有牛肝菌都吃尽时,他已经恢复正常,跟未失踪前一样强壮,失去的肝脏由菇菌取代。

他带着梅缨回家,两人在父母面前,再度办了一次婚礼,让亲朋好友们见证,夫妻间很是恩爱,舍不得分开。

几个月后,婴儿呱呱落地,母子都平安。

众人来祝贺时,聊起当初的事情,每人都啧啧称奇。问起荣钦的状况,他说了除了不再吃菇菌外,都与常人无异了。

柒、信邪

夏日,荷花盛开。

藕花深处,僻静无人,停泊着一艘小船。

青翠的荷叶,柔软细腻,硕大如睡觉时用的席子。各色荷花有红有紫、有白有粉,飘落在小船上,覆盖情谊绵绵的恋人。

洪郎与钱家独生女儿娇儿,从去年秋季芦苇满塘的时候,就已经瞒着父母、亲友在此幽会。冬季时,河塘仅有绿水一片,两人相思极苦,到荷叶长出时再度相会,忍不住私定终身,有了夫妻之实。

欢爱过后的慵懒,娇儿才醒来,睁眼就瞧见洪郎采下莲蓬,撕开之后挑出莲子,还用特地带来的银针,把苦涩的莲心,专注神情格外温柔。

见她醒来,洪郎把莲子喂给她,还问︰「好吃吗?」

娇儿点点头,感动不已。

新鲜的莲子,加上情人的细心,哪里可能不好吃?

「洪郎。」

她娇柔低唤,卧进他怀里,粉颊摩抆他的胸膛。

「嗯?」

「我们这样——」

她欲言又止,咬唇想了一会儿,才谨慎斟酌用句,试探的问着。

「下次也还是这样吗?」

虽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幽会虽然甜蜜,也让她心惊胆战。

一颗莲子又喂进她嘴里。

「你别担心。」

洪郎笑得更温柔,用手抚着她散乱的发,靠在她耳畔说道︰「我已经存够银两,在城里买了店铺,近日就会到你家求亲。」

他的呼吸,教人酥软。

娇儿又羞又喜,脸红的抱紧情人,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我等你喔。」

她娇怯的说,小小声嘱咐︰「最好,能够快一些。」

她的嫁衣早就绣好了,偷偷藏着不敢让家人发现。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洪郎疼宠的回应,在她发上印下一吻,慎重承诺。

「从提亲到成亲,我肯定都会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

几日之后,一封信寄到钱家,果真鸡飞狗跳,热闹不已。

只是,这可绝不风光。

最先读到信的钱父,气得全身发抖、眼前发黑。钱母读后则是脸色发白、哑口无言。至于娇儿,则是看到信的前几句,就奔溃的大哭出声,气恨的拿出嫁衣,用剪刀乱绞,直到精致的嫁衣都碎成残破的布片,长期的心血毁于一旦。

气愤不已的钱父咽不下这口气,立刻带着家人们,把信捏在手心里,杀气腾腾的直冲四方街,闯进洪郎新开的店铺,一脚踹坏大门。

「姓洪的,你给我滚出来!」

钱父吼叫着,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气得泛红,连眼里也充斥血丝。

正在店铺后头向客人展示货样的洪郎,听着店里有人吵闹,不悦的走了出来。他的店铺刚开不久,正是要紧的时候,最容不得闹事。

原本,他以为是地痞流氓,或是同行派人特意过来大呼小叫,想吓跑客人。但他掀开帘子,瞧见来者竟是娇儿一家,怒气就化为讶异,连忙上前招呼。

「失礼失礼。」

他对着钱父打躬作揖,笑容满面。

「怎能劳驾你们过来呢?该是我过去拜访才对,我连聘礼都准备好了。」

此话一出,娇儿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哭得更伤心。

钱父气得出气多、入气少,摇摇晃晃的扬声咒骂︰「你这不要脸的家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咬牙冲上去,揪住洪郎的衣襟。

「请您不要动怒,私定终身是我的错,但我是真心的,愿意用余生弥补,今生今世都对她好,绝对不离不弃。」洪郎认真许诺,充满诚意的双眼,含情脉脉的望向一旁。

娇儿痛哭不已,钱母则是宛如疯狂,哭着冲上来,用尽全力对着洪郎又哭又打。

「冤枉啊!」

她声嘶力竭,发散眼红,潺潺指控。

「你怎么还在胡说八道?难道是非要害死我,才会甘心吗?」

店铺里哭声、骂声不绝于耳,屋顶的瓦片,都快受不住吵闹,酝酿着要集体出走。客人们想知道内情,故意逗留不走,假装在挑选商品,其实都树直耳朵听着,有人还不顾礼貌,双手环抱在胸前,大咧咧的看着。

被槌打咒骂的洪郎,露出困惑的表情,不解的问道︰「我只是要提亲,明媒正娶才不辜负这份情意,怎会是要置人于死地呢?」

这句话犹如火上加油,钱父气得头发根根竖起,钱母哭得跌坐在地,双腿胡乱踢蹬,之后爬着真要去找绳子,当场就悬梁自尽。

「要死快死,省得再给我丢人现眼。」

钱父非但不阻止,反倒呲牙咧嘴的怒叫,眼楮都迸出杀意。

洪郎慌忙叫着;「千万不可以!」

「看,舍不得了吧?」

钱父恨恨的狞笑。

「你不是在信里写着。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今天就成全你们,让你们都变成鬼了,再去恩恩爱爱。」

洪郎连忙摇头。

「我敬重伯母,就像敬重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写这种荒诞的言词?」

「不用狡辩,你写的信被我瞧见了!」

那封信写的情意缠绵,满是甜言蜜语,就连河塘幽会的细节,也描写的一清二楚。

洪郎面露窘色。「那是我与娇儿——」

「娇儿?」

钱父眼前发黑,简直就要呕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