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寇季果断的拒绝了慕崇的提议。
慕崇三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慕崇咬着牙道:“寇工部,我们是生意人。我们之所以答应帮您安置流民,也是为了借助流民们赚钱。如今流民安置的问题出了岔子,明显要血本无归了。
我们若是不想法子止损,之前投入进去的钱财,可就全打了水漂了。”
钱乐点点头道:“您是朝中重臣,您要维护朝廷、维护百姓,我们三人无话可说。可我们既然投入了钱财,就不能眼看着血本无归。
我们虽然是商人,但一样也是百姓,还是您的合作者,您也得维护维护我们。”
寇季盯着三人,认真的道:“我现在需要供养那些流民一日的粮食,朝廷的粮食还有一日就到。只要度过这个难关,到时候十数万的流民,就会帮我们做工,帮我们赚钱。
你们不能只盯着眼前的利益看,要看长远。
是四万流民帮我们赚钱多,还是十数万流民帮我们赚钱多,你们心里很清楚。
前期你们已经投入了那么多了,到现在,你们不应该半途而废。”
寇季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很令人心动。
但慕崇三人像是突然不喜欢钱了一样,对寇季画出的大饼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他们三人只是看着寇季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寇季眉头一皱,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他沉声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慕崇三人犹豫再三,没有开口。
有些话他们没办法说,说了就是坏了规矩,以后再想再做一些生意。
寇季阴沉着脸,沉声逼问道:“告诉我!”
慕崇率先起身,拱了拱手,没有说话,准备离去。
钱乐亦是如此。
孟惟仲起身以后,拱着手犹豫了许久,咬牙道:“您还是派人去查一查开封府的常平仓吧。”
寇季徒然瞪大眼。
慕崇、钱乐二人盯着孟惟仲摇了摇头。
孟惟仲叹了一口气,对寇季拱手道:“还请寇工部帮我保密,别告诉外人,是我说出去的。”
说完这话,孟惟仲冲寇季拱拱手,率先离开了帐篷。
慕崇、钱乐二人也跟着离开了。
寇季在他们走后,直愣愣的在原地站了许久。
孟惟仲的话,被旁人听到了,或许还需要猜测一番,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可寇季几乎在孟惟仲说完话的一瞬间,就听懂了孟惟仲话里的意思。
他猛然冲出了帐篷,抓住了一个寇府的侍卫,让侍卫骑着马,带他一路冲到了汴京城南城门处。
“李相呢?!”
寇季到了南城门处,大声的呐喊。
李迪听到了寇季的呐喊声,心头一跳,他丢下了正在给流民分粥的杓子,迈开步子跑到了寇季身前。
“出什么事了?灾民们发现没粮了?开始闹事了?”
李迪盯着马背上的寇季焦急的问。
寇季跳下了马背,冲到李迪身边,拽住李迪的胳膊,咬着牙,低声的问道:“李爷爷,你有没有派人去开封府的常平仓里看过?”
李迪一开始不明白寇季问这话的意思,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脸愕然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寇季左右瞥了一眼,见有人暗中注视着他和李迪,就拉着李迪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沉声道:“有人告诉我,开封府的常平仓里,可能没粮。”
李迪苍老的手哆嗦了一下,惊愕的道:“怎么可能?如果开封府的常平仓里没有粮食,那么之前第一批粮食,是从哪儿来的?”
寇季咬牙道:“也许开封府的常平仓里,只有第一批粮食呢?”
李迪瞪大眼,看向寇季。
寇季继续说道:“第一批粮食在朝廷催促下,倒是如时送达了。可是第二批粮食却在路上被人劫掠,并且焚烧一空。
这里面难道就没有猫腻?
之前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
可是听人说开封府常平仓没粮以后,我就察觉到了不对。
那个叫赛伯当的贼人,既然是灾民,那他就应该知道粮食的可贵之处。
百姓们最知道粮食的可贵,他们就算舍了性命,也不会舍弃粮食。
他若是灾民,就不可能轻易的烧毁粮食。
他若是灾民,就不可能在您斩杀他的时候,连冤也不喊。”
寇季的话越说,声音越沉重。
李迪越听,心越惊。
他嘴皮子哆嗦着,胡须抖动着,颤声道:“这……这不可能吧……”
他嘴上说着不可能,心里却已经相信了寇季的话。
寇季阴沉着脸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李迪脸色有些泛白,“第三批粮食就在路上,老夫这就派人去查探。”
李迪颤抖着找到了禁军将士,挑选了一些他提携过的、帮衬过的、信得过的禁军将士,沿着运输粮草的官道,去迎接第三批的粮食。
人派出去以后。
李迪找到了寇季,带着寇季上了南城门的城门楼子。
到了城门楼子里,李迪紧追着寇季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寇季咬牙道:“有人隐晦的告诉我,开封府的常平仓里没粮。”
“谁?!”
李迪急切的道:“告诉老夫,是谁,老夫要亲自找他问清楚。”
寇季摇头道:“我答应了他,不能将他的身份告诉别人。”
李迪捶胸顿足的道:“事关十数万灾民的生死,你还要固守这种承诺?”
寇季咬着牙没说话。
李迪恼怒的骂了几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盯着寇季问道:“是那些商人对不对?历来官商勾结,倒卖常平仓粮食的事情屡见不鲜。
他们一定倒卖过常平仓里的粮食,所以才知道这些的,对不对?”
李迪的话,跟寇季的猜测大致相同。
但是寇季仍旧没有开口。
他若是说出了孟惟仲的名字,孟惟仲以后不仅做不了粮食买卖了,恐怕性命也会受到威胁。
毕竟,倒卖常平仓的粮食,本就是违法的行为。
此事明显要闹大,到时候朝廷动刀子杀人的时候,可不会讲任何情面。
孟惟仲冒着杀头的风险,肯把这件事告诉他,那是恩情。
他不能恩将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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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