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法家+白起+刘庄(加更)(1 / 2)

“我的儿, 你父亲呢, 嗯, 这话我背着他小点声还敢说, 他想的太多了, 总对人不放心。”吕雉慢条斯理的捻着金线, 考虑在衣服上加点什么花纹。她看黑色的衣服实在是看够了, 浑厚沉稳干练,可是本来就在地府, 还要穿黑衣服, 怪阴森的。

外衣上不能加异色的绣花,那要是在里面的裙裾上加上金色的纹样呢, 走路时衣服下摆微微飘动,露出一点金纹, 好看的!

扶苏坐在她对面,略有点无奈。父亲对自己不放心,无论是谁都不会高兴。虽然把镇长的位置让我继承了, 还要每年汇报,还让夫人留下来监督, 哎,我不可靠吗

我虽然喜欢耕种劳作,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我能做好镇长的职务。

刘盈在旁边忍笑忍的发颤, 他看的特别清楚, 始皇希望他有主见——符合老父亲要求的那种主见, 威严吓人、又充满进攻性、见着土地想占有、看见人就想压服的那种主见。扶苏哥哥不是那种人,如果他是那种人,又怎么会留在这个破地方陪着父亲呢。

我娘还说我是个乖宝宝,他才是呢。

吕雉又嗤嗤的笑了起来:“你和他政见不同,无为而治最好,不必急于一时,拿出成绩来给他瞧,你爹会放心的。平时没有争斗,起了叛乱能够平息,不论是陛下还是阎君都会满意。”这么大个人,生前都快三十岁了,政哥还把他当小孩一样不放心。哎

“父母永远把儿女当小孩呀。”

扶苏点点头:“夫人说的是。”

吕雉留下来也要专心修炼,而且镇长的权力……也不值得折腾什么临朝称制,让扶苏随意处理嘛,他可能算计不过刘邦,可是他打得过刘邦呀。

不用担心,阿盈也会帮他。阿盈看起来软绵绵的是个小哭包,这和城府谋略无关啊。

“你们去吧,我要闭关了。别忘了继续记史。”

两个乖宝宝出了屋子,刘盈笑的趴在他肩膀上站不起来,小声说:“哥哥呀,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特别好玩。”

“什么事夫人先在汉朝临朝称制,现在来秦国监国……嗯监镇”

刘盈笑到腿软:“不是不是。你看,陛下是法家,也曾经信奉道家自称为真人,我娘是黄老学派,咱们俩偏向儒家,多亏没有流派之争。要是辩驳起谁高谁低”

“那肯定是法家高。”扶苏颇为欢欣,无处发泄快乐的情绪,顺手把他举起来颠了颠:“夫人不会为了诸子学派反驳陛下,我也是法家的,你不敢和陛下争论。”帝王们用诸子治国,而不是诸子百家的门生——学傻的除外。

“我敢我敢!”始皇现在不在镇子里,刘盈当然敢说了:“咦你是法家”

“对啊。”

“你怎么能是法家我,我一直都以为你是儒家。”

扶苏也很懵,这小孩对我有误解:“我善于耕战,喜欢法度井然有序,还不够法家吗我只是脾气好,韩非这法家人物还爱看皇帝被皇后揍呢。”韩都尉看新来的皇帝被揍看的眉飞色舞呀。

“传闻说你数次上奏劝谏始皇,言必称仁义,不是吗”

扶苏没想到自己身上也有这么多流言蜚语,哇,我的一生够简单了:“上奏过,那是劝陛下治民要张弛有度,秦律大部分都很完善,少部分过于严苛,肉刑之中劓、剕不好,还有别的我忘了什么事。爱民不是儒家独有的。仁义倒不必,我偏好仁爱。儒家诸子,我偏好荀子。天为自然,没有意志、善恶、好恶之心。荀子讲性恶论,我深以为然,教化不如法治。用法律约束才能使人心向善,百姓安居乐业,不是吗执政在我,不在诸子言论。”

法家和儒家在执政者手里可以改的,不是诸子的思想说怎样就怎样。

肉刑指的是不是打屁股,而是割鼻子、剁手一类的。肉刑有五:墨(刺字)、劓(割鼻子)、剕(剁脚趾头,左右脚的罪名轻重不一样)、宫、大辟(杀)。

除此之外还有徒刑(抓去从事某些工作)、剃头(别人都留长发,就这厮被剃秃瓢)、流刑(凡是官府认为不服从命令、当官不管事、游手好闲的都可以扔到边关垦荒)、赀刑(罚款或服役)。

“是啊。”刘盈感觉自己更喜欢他了。但是,你想的这么明白,当初为什么要听话的自刎呢

不只是因为扶苏的母亲和弟弟妹妹都在咸阳宫中,天然的人质。更有他万分敬爱、崇拜父亲的原因,这不是儒家礼法的规定,而是真心实意的。(扶苏:爸爸超棒!我爱爸爸!)

扶苏哼了一声:“你且等着看,儒家兴盛之后,天下更乱,代代有人谋反。”他在军队里呆了很长时间,知道这些健壮的男子如果不被严加管束,什么事儿都能搞出来!严加管束之后也会有人胡作非为,非得约束不可。指望人们学了道理就约束自己的行为说这话的人读过历史吗

说罢,他又回去敲门:“夫人,我父亲写的法律呢”

吕雉刚把头发放下来,在脑后拢成一束,又换了一件宽松柔软的睡袍,把系带打了一个特别扁平、睡觉时翻身也不会不舒服的结,打算开始练习剑法配套的心法。之前打坐入静不成功,那无所谓,现在这难得的机会不能错过。

对镜子揉揉脸:“勤能补拙!”就算没天赋,我坚持十年、百年、二百年也会有成就!

就听见扶苏敲门要东西,披衣起身,在书架上翻了翻标签,抽出三卷竹简:“给,第一版草稿,较为完善的版本,还有新添加的几条。你要晓谕众人”

扶苏点点头,笑了笑:“夫人,我正有此意。”抱着竹简走了。

“阿盈你去叫他们都过来,共同商量。”扶苏自己去找刘恒,站在肉山之中:“文帝,可否过府一叙”

刘恒一家四口正在尽量把祭品都堆在一起,一年比一年多,扔了可惜,吃又觉得腻。普通人会欢天喜地想出一个摆摊去卖掉的,做无本的生意赚一大笔的好想法。可是他们不缺钱,仨人都不缺钱,文帝号称是薄葬,到帝镇也不露富,但百斤黄金还是有的,儿子很孝顺。

刘恒尽量温和而不伤人面子的问:“扶苏公子,尝尝人间的新味道”你那儿没有祭品,要不要来点

扶苏闻着都觉得呛得慌,左右两大堆肉山,宛如以肉食劳军时的厨房,太腻了,吸一口空气都觉得吃着肉了,就这么浓厚。也很给面子的拎起一条炸鱼:“好啊,多谢。”

宛如从大海中掬一捧水,根本不减少。

刘恒有点绝望,每年最累的就是处理这些东西了!!帝王家祭祀的鱼肉都有规定的烹饪方式,简单的来说,所有东西的目的都是要庄重,而不是好吃,要传统、复古、守礼,而不是香喷喷。人间那些小混蛋们分了祭肉吃,会回锅重新做一下,或者是蘸酱!黄豆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祭肉则不同,即使人间现在有了辣味的胡椒和茱萸,呵呵,不会乱给祖宗吃的。更别提整只的牛羊,不论怎么烹饪,都不会入味。现在的问题不是味道,而是太多了。敞开肚皮吃十年都吃不完,明年祭祖却要又来一批!

刘启也在父亲这儿干活,不顾仪态的举起一只半生不熟的小胖牛:“别客气,拿这个吧。”

扶苏眯起眼睛:“这个,好像很,,新鲜。”有点太新鲜了吧差点还滴血……

刘恒心里苦:祭祖时常用最简单的肉食,饮传统酿造的酒,皇家的祭肉只要煮熟就上供。就是为了提醒子孙后代:饮水思源,忆苦思甜,要知道祖先们的辛劳俭朴。可惜不肖子孙选择回锅再吃,祖先们收到了寡淡没调料的肉。

只有那些位卑爵低的人,不知道正统的祭祀方式,才把肉做的香喷喷的,把鸡用调料和酒腌透再烤。

干巴巴的给扶苏解释了一下,扶苏也无语了:“行,这样吃着嫩。”

刘邦在肉山之中走出来:“贤婿呀帮你的岳父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了。”吩咐一句,他听天由命的翻着白眼回去了。

爱管不管!

王静烟苦恼的快要哭了,软绵绵的问:“这些东西怎么办呀”

“别着急,往年我都糊涂了,这东西堆成山就要往边上滑落。凭什么全都由你我处理,这些不肖子孙还有嬴政那边的小兔崽子们要是不想被肉山埋了,就都得过来干活!”

“行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刘邦翻着白眼,随手在旁边比自己还三倍的大堆祭肉中翻了翻,翻出一个明显经过腌制带有调料的熏鸡,咬了一口觉得这个味道不错:“那你干。”拎着鸡和酒,去河边躺着慢慢享受。

王静烟飞快的打包了一大堆的酥炸小鱼呀、酱煮黄鳝、还有小巧又鲜香的鸡鸭、酱烧肉。拿去给嬿嬿,给刘箕子和王嬿的祭品只有皇帝派人去祭的孤零零两份,没有这些新鲜好吃的。

刘彻轻车熟路的走了过来:“扶苏,我要出去一趟。”

扶苏从怀里掏印章盖竹片:“你最近看到刘奭了么我能有两三个月没看见他了,他院子里的祭品也没动。”

刘彻有些疑惑:“的确如此啊,他跑哪儿去了是不是忘了回来,然后回不来了让刘病已去找他。”他拿了印章,轻车熟路去找两个儿子让他们请假来帮爹干活,没想到他们俩居然在放假!又叫上卫子夫、平阳公主。

刘弗陵说起八卦:“听说光武帝的郭皇后离开了帝镇,找到自己儿子了。刘疆现在的职位差不多是府尹麾下的巡查官员。”治安官之一。

刘彻对此漠不关心,回来挑挑拣拣,把自己想吃的留下,剩下的都装车运到屏障外,让她们带走。自己吃也行,卖也行,扔也行。

刘据推着车往回走,车上用草绳捆了十几米高的一车肉,可以说是严重超高。不禁且叹且笑:“我现在的人缘倒是很好。都认得我,我有祭品,父亲还总将祭品分给我们,同僚都夸我天上掉肉。”

这玩意拿回去自己也不爱吃,也吃不了多少,就呼朋唤友的都分了,皇帝们嫌多,别人还没有呢。

刘弗陵也很郁闷:“我不一样,我是出了名的文采斐然但考不上判官。有来求字的,有来找我求诗词的,就差千金买赋了,可我就是考不上啊!”

落榜文人的哀伤。有才华、有才干,就是考不上,总有些案子会触及他的心结,真不知道秦始皇是怎么考过去的。

其实他不懂,地府闲着不缺人的时候,就提高考试标准,在缺人时就把标准压低。而他呢,总是在地府清闲时去考试……

刘据安抚他:“别担心,要我舅舅给你补课么”

刘弗陵答应道:“求之不得!”

妯娌俩对视一眼,对这些事觉得好笑。

兄弟俩生前不太熟,死后倒是熟识了,一起去卫青家里补课。

进门发现不对劲,地上扔着一条铁索,小树上搭着一件衣服,在往里走,卫青正在屋子里擦拭肩膀和胸口深可见骨的伤口,脸上也青了一块,身上的衣服破烂的像是被几万人打过。

可把几个人吓坏了:“阿青,你怎么了”

“舅舅!”

“谁把你打伤了”

“没事。”卫青把带血的毛巾扔在水盆里,跟着他的鬼卒连忙端走,又换一盆水来。

卫子夫和平阳公主抢毛巾,各不相让,刘据一把夺过来:“我来。”

卫青拍开他的手,看了看院门口如同高塔的肉山:“你们都去洗手。”

四个人讪讪的去洗手,两个女人最心急:“怎么回事啊你不是也在放假么”当差时受伤可以理解,放假怎么受伤更重

“是啊。若是不放假,还不会出事。”卫青深深的叹了口气,万分苦恼:“李兄,哪位名将。原先也是都尉,后来忙完秦汉更迭,去人间当城隍休息。

他原是我的上司,恰逢一甲子(六十年)回来叙职,我又正好放假,就请他宴游,看地府的新地狱。”宝货地狱真是别出心裁。

平阳公主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他把你给打了”

“不是。”他苦笑:“是我自找的。我酒后失言,说起武安君白起因其杀戮过重,却是职责所在,也有缘由,阎君探讨了三天三夜,把他搁在地府中掌管深坑地狱。不得出地狱半步。”

长平之战号称坑杀四十万,实际上没那么多人,不足四十万,二十多万,但这也很多了!!

是先杀再埋,不是活埋,这也没好到哪儿去!!

细纠罪罚,挑起战争的秦王和赵王得负责,其中赵王需要承担的更多,谁让他瓜兮兮的用换下廉颇用赵括领兵。赵括也得负责,他才是那个领军作战的人。

虽然当时秦朝的国力也没法留他们,但降卒不该杀。反正算来算去,战场上杀人的命案算的比日常杀人要轻的多,但白起也甭想若无其事的去投胎。

深坑地狱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狱,一个巨大的、直径百丈的弧形深坑,坑壁上有无数尖锐的石头,坑的上方放着无数美味佳肴,坑里全是饿鬼。

这个地狱主要范围是:故意把人从高处(悬崖、楼、桥、船)推下至死、把无辜的人活埋的、设陷阱打劫的强盗、还有坑害无辜良善致死的人(故意的一人即可,无意的再议)、故意卖假药害死人的。

而白起的工作范畴呢,就是监督鬼卒把磨的血肉模糊但是爬上来的鬼踢下去。

卫青叹了口气:“李兄原先居然不知道,一听这事儿,趁着酒意,就要去看白起的笑话。”

“……”4

“我哪里知道,旁边听故事老人家是王翦,他不动声色的跟到了深坑地狱。”

“青啊,地狱都能随便进出吗”

卫青点点头,给妻子解释:“能啊,不怕人看,还可以警示鬼魂。我怕他们打起来,就跟过去看,本来没什么事。赵奢居然尾随着王翦也去了,而蒙恬蒙毅兄弟俩也放假了,在和白起谈论兵法……

唉,长话短说,赵奢能言善辩,三言两语勾起旧恨,打起来了,我和王翦劝架,结果我们俩都被打伤掉进坑里了,他们四个又打了好一会才发现。唉……地狱中十分特殊,鬼体会变得脆弱,也不能御风。坑里的饿鬼一拥而上,又饿又焦头烂额。王翦的样貌偏偏是九十岁的模样,他寿终正寝时最开心!!!”

他就只好在饿的眼睛绿了的状态下,站在没有任何遮挡的大坑里,和一位九十岁白胡子胖老头背对背作战,被几万个鬼围着这顿乱战。等到坑边那些人发现时……

李牧又趁机把白起踹了下来,白起宝刀不老,落到一半御风串起来三丈高,抓着李牧一起骨碌下去。蒙恬蒙毅越发震惊,才和鬼卒们一起努力,用超长的吊杆拴着绳子,把四个人都捞上来。

刘据都快哭了:“舅舅,这太惨了。”

卫青幸福的左拥右抱,妻子抱着他捧着脸亲了又亲,十分心疼,姐姐也挽着他的胳膊细心擦拭伤口。真是不错。

他说:“蒙恬是都尉,蒙毅却是校尉,听说因为他常常请假休息。赵奢在地府负责税务,不征税时自己做生意。王老将军则不然,地府最大的酒楼就是他开的,我请李兄吃酒就在他哪里。”

平阳公主嗤嗤的笑:“哪有什么最大的酒楼,只有那一间酒楼啊。”

街边小摊从来不在公主眼里,虽然有一家的枣糕做得很好,还有一家的小年糕特别好吃。

卫子夫问:“长平之战败与赵王用人不当,赵括用兵不当。赵括有罪么”

“罪孽深重。”毕竟这些人都是被他蠢死的。

“赵奢没被牵连”

“赵奢说过‘破赵军者必括也。’他妻子也曾劝谏赵王,历数父子之不同。俩人都不用负责。”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父母能得以幸免殊为不易。”

刘据插不上手:“舅舅,我要给你报仇。”

卫青想了想:“若是单打独斗,你,未必不是白起的对手。”青史留名的领军大将靠的是用兵,不靠冲锋陷阵、阵前斩杀敌将,体力只要求能穿着四十斤左右的铠甲精力饱满的带兵奔袭,再拿一把一二十斤的武器指挥战争就行。对,即便稳坐中军宝帐的指挥战争,也要夜不卸甲,士兵们更要枕戈待旦,所以将军们都有点胖,吃不胖的人没力气扛着四十斤负重行走坐卧。

考虑到这里,又想想那大坑的确可怖,万一白起把他打落下去不捞怎么办秦国名将中王翦和蒙恬蒙毅的脾气更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