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9 章(1 / 2)

大历三年追谥李倓为承天皇帝, 与玄宗女兴信公主第十四女张氏冥婚。

李倓死后一直尽力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松弛有度, 除了闻鸡起舞他花高价买了一只鸡当宠物养早上练武、读书, 下午出去游玩、读书、结识古人,晚上回家继续读书, 夜深时去练武。

不用为花销发愁,哥哥一继位就给自己封为齐王, 改葬时埋入大量陪葬品。

他的性格也好, 聪明, 矫健, 正直, 认识了不少朋友。相识相知才互相吐露真名“其实我不叫李炎, 我是李倓。”

漂亮的小伙伴震惊了“你一定想不到,我是韩子高。”

“你说你是高郎, 我以为你是高长恭”长得好看又武艺过人的人不多,这么好看的人实在是太少。李倓原本不愿意和美到能让人看呆的男孩交朋友,显得自己不正经, 和对方打了一架之后才觉得可以交往。

互相交换了身份,这才知道原来朋友中只有韩子高一个历史名人,另外几个都得翻翻书才能查到,还有一个名不见正史野史的。

李倓通知了几个新认识的好朋友“朕作为皇帝要换个地方呆着了。”

别人都劝他别去, 听说阴间的皇帝行踪成谜,好像都不太自由,我们几个都等了很多年才见到自家皇帝, 还都要隐晦的交往。但他不为所动。没等阎君派来请人的都尉到眼前,自己先捏着追封为皇帝的祭文,背着打点好的包袱兴冲冲的跑的飞快,划船划的飞快,又跑到阎君殿前,见关着门,问门口的门卒“请问,什么时候能进去”

门卒道“小郎君稍等一会,阎君们正在开会。聊完了就开门。至于时间长短,议事的时候谁能说得准。”

李倓在门口徘徊。时不时的露出微笑,又有点担忧。

嫡母张皇后已然不知所踪,哥哥默许李辅国杀了张皇后,后来又因李辅国越发过分,派人暗杀了他。这两个人是父亲的心腹,是他的左膀右臂,在父亲心里比我都重要。我得保护哥哥,肃宗陛下若要打我,我能扛住,我很扛得住,若要打哥哥呢我能把他拉开,让他动弹不得。在此之前,恐怕玄宗祖父和肃宗父亲之间的关系也很不和睦,我是光明正大的看热闹呢还是隐晦的看热闹呢还是看一会就去拉架呢

在四周徘徊,看到有一条小路直通后山,不是阎君们专享的后山,是另外几座。他想起自己现在的情绪有些激荡,恐怕不适合见阎君谈话,得平稳下来。信步往山上走了走,这里果然风景如画,又往高处走了数百米,回头一看,能看到阎君殿前又有几个人停下脚步,等候在门口。有这些人做标记知道什么时候能去求见了,又往上走,不多时看到李白坐在树下弹剑而歌“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阎君殿中济济一堂,正在探讨一个比较严峻的问题。

水有源树有根,这件事说来话长。自从张巡死守睢阳之后,人间有争议,地府的态度倒是比较统一,在这里有不少人亲自体会过自己或家人因为城破丧命、没来得及自杀被人杀着玩。就连被安禄山的军队劫掠杀戮的百姓也有不少,都感慨自己没遇到张巡这样有能力死守的官员。

并为他写诗平均每人写过一首。

谢道韫想起自己的蠢蛋丈夫,世界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人,竟然坐以待毙,再看看张巡,在位卑职小、兵力羸弱的状态下创造了一个奇迹。前者求助于神明法术,后者么,已经在人间被受其恩惠的百姓奉为神明了。隔三差五就写诗,和花木兰饮酒感慨。

花木兰听得多了,又想起老师和自己一直都有个心愿,想要创办地狱。

其实地府之中人人都想创办地狱,因为首创的人能力足够的,能直接一跃成为狱尉。不但禄位高升,还稳固清闲,权力大,且自由,提拔起自己人也更方便。

唐太宗也考虑过这个事,没想出正经地狱,倒是想出来一个不正经的魏征激烈的劝谏和刘欣无差别开喷的声音如果能保存下来,超大声的对着陷入地狱中的人循环往复,让他们满脑子都被灌满了,倒是一种折磨。不过这种地狱中,只有晓是非、知廉耻的人才能感受到痛苦。

花木兰思前想后,觉得可以制造一个睢阳地狱,把在敌国、叛军谋反时,所有隐瞒不报的、拒不援救的、贪污军饷的、逞强好胜瞎指挥的、狂妄不抵抗的、里通外国的、屈膝献媚的统统丢进去守睢阳城,让那些端坐都城的衣冠禽兽体会一下什么叫守城,还有,为什么城池必须守住,为什么寸土不能让。京城中的官员们似乎觉得割让土地丢失城池都不是什么大事,可这对于无数人来说,是生死存亡。

把这主意和谢道韫一说,谢道韫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蠢王郎就该进去二人又整理出章程来,拿到阎君殿前申请。

这好像和深坑地狱一样,是无休止的战争和饥饿。却又不一样,会让罪鬼们有一种幻觉,仿佛,若守住这城池,就能出离苦海。希望和绝望有时候比酷刑更折磨人。

阎君们一寻思,这个地狱正适合加急批量处理,每逢人间国破家亡时,那都是里外双方造成的。这些人造成的后果远远大于弄权、贪污、搞小动作。把那些事情的惩罚放大再放大也不够合理。还得分好多的个地狱,排列先后顺序,到时候还得把人提出来送到另一个地狱里。

这个新提议的地狱提的恰逢其时,可以把涉及战争的犯罪单独拎出来判处,也方便,一次成型。之前搞蜃楼地狱就是为了把某些犯罪直接反坐,但蜃楼地狱弄不了那些不去救援的人,他们心里害怕的是丢官罢职,根本没见过那些被他们的决定坑害的边陲小民,心中没有恐惧,蜃的幻象就不成立。

阎君们商量了一小会“好。”

“也该问问张巡,现在还来得及抽取睢阳城内外的炁。但是”该城池的砖石土地上,人们的回忆中,都浸满了那些可怕的事,可以抽取出来,形成地狱的幻象。但是其中的花草树木,包括人们的相貌,都会和那时候一样。恐怕所有睢阳城里的人都无法接受。也可以请神鬼们来构造这地狱,他们又没见过这种场面,需要去人间观摩学习。

“这地狱该叫什么守城地狱”

“守城怎么能算地狱呢,有些地方守的不难。太粗鄙了。唔,兵者,国之大事。就叫大事地狱吧。”

“”

“什么大事能算地狱”

“什么事悬而未决时不叫人难受”

“要不然叫兵事地狱不行。”有时候打败战也算不上地狱,就是丢盔卸甲,一路狂奔。

嬴政忽然叹了口气“唉,睢阳这地方实在是。”有点惨。

“怎么了”

“当年,春秋时期,楚庄王因为宋国杀了楚国的使臣,出兵攻打宋国,围困了半年还未结束。宋王派执政华元潜入楚将子反的卧室里,和他说宋国人就算是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也绝不投降。”

这句听起来非常严酷的话,一开始其实只是夸大的威胁,还不是真事,后来才变成真的。

阎君们惊讶道“睢阳民风如此么”

“好刚强的地方。”

“难怪如此。”

第一个地方的民风很难彻底改变,那是当地人们遗留侵染的炁,也是天气、地理、政治地位、生产力所造就的。除非这些条件发生强烈的变化,否则单凭一个官员,只能改变一时的民风,等到官员离开之后很快又会恢复原状。

派人去找张巡、南霁云、雷万春等人。

众所周知,墨翟是一个激烈的反战主义,他毕生只研究守城的机械、守城的武器。对于战争,目的不是打赢别人,而是让别人打不赢自己。

南霁云在医馆吃药丸子。

雷万春在各城池的著名武馆中登门拜访,也可以称之为踢馆。他自幼练武,四十多岁入仕成为小城池的武将,五十岁战死,现在没有别的爱好,依然是练武而已。人间把他奉为雷神,他也依然不会打雷,就是糕饼和鸡鸭管够。

张巡心平气和的求教“我还能做得更好么”他不是边将,不是高官。也不是临危受命,没人给他命令,只有人来求救,他觉得该上就上了。虽然人们都说他已经达到了足够写兵法的高度,他可不这么认为,把能找到的、有学识的武将都请教了一番,尤其是李卫公。每逢见到这些兵法家,就问这个问题。寻找墨翟多年,终于见到了他。

墨翟思考了一会“不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们没有木料,也没有时间。”那城不是很富裕,大多数人家用的泥砖瓦片盖房子,能用上完整大木料的人家很少,也基本上都被拆了。

“城墙破损之后,有办法尽快修复吗”

墨翟又沉吟了一会“可以用那种东西暂时填上。阿盈。”

刘盈站起来“我知道。”他进屋去,很快就用托盘端出来一个奇形怪状的器械。

没有轮子,八字脚的木架子伸出一条长臂。长臂的顶端垂下一条小小的银链,银链已成铁色,链子下端捆着一块小石头。

这东西等比放大之后,会变成一个两丈高的机械,可以拴一个磨盘或者别的、结实坚固沉重巨大的石头,只要两个人操纵施力,这个石头就会像摆锤一样荡起来。有谁敢靠近都能被摆锤抡飞,挨着就伤,碰着就亡。

实实在在的是个好东西。

墨翟说“你有余地时总是出城劫掠敌军,城里什么都缺。”

张巡沮丧的点点头“后来他们不强攻了。”如果每一个被杀掉的敌军都能带回去,我们还能再守三年啊。当然是先吃敌人,吃抢来的马牛。

“我想跟随夫子求学。”

墨翟沉吟片刻“你想学什么”

“守城。”

“你还想去投胎”

“张巡或许微不足道,但大唐江山不安稳,边城将领”张巡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虽说去投胎后有隔胎之谜,生前学过的东西都不记得了。但有些人说,一些人生来学东西比别人快,或是转精某一门科目,不是天命所致,而是其人在阴间勤学苦练,习得的本领,来生再温习比别人容易。”

墨翟点头“好。只要不是为了开疆扩土,杀戮无辜,想学守城的本领,学多少我都愿意教。至于如何开疆扩土么,去和别人学去。哦,这种本事,孔丘不会。”

张巡一怔,他作为一个正经文人,自然尊奉文宣王孔夫子,但作为一个正经文人,哪能不知道百家争鸣互怼的盛况。

刘盈在旁边吃吃的笑。夫子日常鄙夷孔子,孔子当面背后都骂夫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不多时,阎君的校尉寻到这里,请他去殿前有事相询。

张巡不介意大事地狱的内景布置成睢阳城的样子,其他人一开始不适,自己的故乡城池怎么能变成地狱呢,一听说要把贺兰进明送进去,纷纷踊跃申请去当狱卒。

于是大事地狱就此成立,狱尉的位置却悬而未决,阎君们这就不管了,让首创的花木兰和威望最高的张巡自行商量去。

花木兰自觉这里都是和张巡一同慷慨赴死的旧部,自己的威望显然不够,可是她好不容易想出来一个地狱好像和之前几个创意区别不大,就这样拱手让人,又有些不舍。

阎君们窃窃私语“真的就叫大事地狱”

“我们起名字真的很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