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小桥上,陆云正待与苏盈袖亲密,便听一声暴喝在耳边炸响。
那一声暴喝也不知蕴含着何等愤怒?居然将湖面上飘荡的雾气都驱散了不少。
苏盈袖忙不好意思的和陆云分开,循声迎了上去,跪在地上哭泣道:“师父,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老人家了呢。”
孙元朗从雾气中现出身形,不再是之前衣衫褴褛的打扮。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道袍,还洗干净了头发和脸,终于恢复了几分昔日的风采。
只是那枯瘦的面容,深陷的眼窝,还有花白了大半的头发,无不在诉说着之前半年,孙大教主曾遭受过何等的苦难。
重见苏盈袖,孙元朗也生出恍若隔世之感,板着的脸柔和了不少,刚要伸手将徒儿扶起来,忽然瞥见陆云还在恬不知耻的站在那里。孙大教主登时又气不打一处来,骂苏盈袖道:“你这孽徒请的好帮手,为师在铁室中嗓子都喊破了,这孽畜愣是充耳不闻,我看他心思大大的坏了,往后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师父……”苏盈袖不由苦笑,她知道孙元朗可是很记仇的。
“孙真人这话有些不切实际了。你老人家也看到了,多少个工匠,丁丁当当了多久?才把那扇铁门凿开?小侄和天女两人又没有趁手的家伙,能将外头那层铁板斫开,已经是极限了。”陆云却不慌不忙的腆着脸解释道:
“后来,连削铁如泥的天女剑都断成几截了,我们总不能用手去硬挖铁板吧?”
“嗯嗯,”苏盈袖忙点头附和道:“有道理,师父,人家不是不救你,是没那个能力。”
“少在这儿强词夺理。”孙元朗却不吃这一套,拂袖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小子打得什么好主意!他一是为了报复,二是想让你来当这个教主!”
孙元朗瞥一眼苏盈袖手中那根九节杖,连她一起骂道:“好你个臭丫头,人说女生外向一点都不假!原来当初你俩口中,那在地穴开凿通道的高人,就是你师祖寇真人啊!”
“师父说得对。”苏盈袖乖乖的双手捧起九节杖,递给孙元朗道:“徒儿知道错了,这个可以将功赎罪了吧?”
“哼!”孙元朗伸手一吸,便将那九节杖稳稳握在手中。体会一下那非金非玉的独特触感,他又挥手将其丢给了苏盈袖道:“为师早就说过,谁找回九节杖,谁就是我太平道下任教主,难不成我孙元朗会跟自己的徒弟食言不成?”
显然,方才孙元朗并非只是去沐浴更衣,他还顺带了解了眼下太平城的情形。
“师父容禀,徒儿当时不知师父尚在人世,为了阻止龙儿和左护法的阴谋,才迫不得已拿出九节杖来发号施令。”苏盈袖忙重新举起九节杖道:“徒儿年纪轻轻,还需磨练,太平道一日也离不开师父啊。”
“这,是你的真心话?”孙元朗目光闪烁的看着苏盈袖。
“是。”苏盈袖重重点头。
孙元朗又将目光移向陆云,骄傲笑道:“小子,算计落空了吧?我徒儿可不是你能带坏的。”
“真人教徒有方,晚辈深有体会。”陆云苦笑一声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太平道内部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没资格插手。这次来也只是帮忙而已,如今可以功成身退,真是再好不过。”
“哦?”孙元朗闻言,像是头一次见到他一般,重新打量陆云一番道:“小子,一年不见,像换了个人一样。”
在孙元朗看来,之前的陆云虽然表面温和,内里却像一柄锋利无比、宁折不弯的剑,这样的性格早晚会伤人害己,并不为孙元朗所喜。但现在的陆云,似乎已变得伸屈自如、随心所欲了,这让孙元朗不禁刮目相看,这样的年轻人,才能担当大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