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据说公子颜如玉(2 / 2)

岳欣然一怔,然后暗自叹气:“喜欢。”

这个时代没有mp3、没有ipod,好听的音乐……是一种稀少的资源,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悲伤事实。

阿孛都日忽而问道:“方才大夫人提起陆家六郎……陆膺,你心中,又是怎么看他的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阿孛都日提起陆膺的名字时,口气竟有些局促,难怪忽然问起听曲,原来是在在意陆膺吗

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岳欣然坦然笑道:“如果三年前陆膺还活着,我不会选择嫁入陆府。”

公子世无双的名声赫赫,岳欣然初入魏京就听过,更何况还有那种到了益州,人死灯灭之后还会横飞而来的横醋,靳六娘那醋吃得……岳欣然简直没有办法不印象深刻。简直没有办法想像如果嫁给一个活着的陆膺,会是嫁给一个多么巨大的麻烦。

而且,陆膺如果活着,成国公府应该不至于一夕倾覆,多半她会在遂初院整理完老头子的书册之后,随便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岳府,天地大好,还有许多地方她没有去过。

那就不会认识陆老夫人她们,也不会来益州。人生际遇之神奇,亦在于此。

这般出神之时,却发现车外是久久的沉默,岳欣然疑惑道:“……阿孛都日”

却听窗外有马蹄疾驰,然后马车停了下来,岳欣然皱眉朝车外看去。

青年骑在马上,一身月白轻衫,发上白玉簪,一骑轻来,仿佛春风十里,悠然拂面而来。

原本是一副优雅入画的模样,却生生被阿孛都日一根马鞭拦住无法上前,正与阿孛都日僵持不下,颇有些狼狈。

见到岳欣然,青年在马上微微欠身:“阿岳,失礼了。可我确有要事,可否下车一叙”

阿孛都日原本不善的眼神变得更加危险。

岳欣然坐在他身后,轻轻将手放在他肩上,那些已经绷紧准备发难的肌肉又情不自禁松驰了下来:“十四公子,有话请说。”

岳欣然的举动,叫靳十四郎的视线不由又放到了阿孛都日身上:“这位是”

岳欣然:“十四公子,您若无事,可否让道。”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靳十四郎却不以为忤,他看了看周遭,却忍不住笑叹道:“在这里此处说话也未免太过草率……好吧,既是阿岳你的意思。”

他才郑重道:“三年前,舅父的提议,不知阿岳是否还记得今日,我想再来一提。”

岳欣然皱眉,三年前她不怎么感兴趣,现在也一样。

靳十四郎却不这样看,他看着岳欣然道:“阿岳,这出《晴兰花开》确是精彩,只是我不知,你打算如何收场呢整个益州沸沸扬扬,百姓将矛头直指益州世族,然后又能如何花开终有谢,过后又是世族的天下。你终究不能否认,不只是益州,整个天下都离不开世族。

你不过是觉得如今世族不好,想令它改罢了。既如此,你我何不携手一道我现下已经是三江书院的山长,他年整个三江世族都将我手中,大权在握,你想令它如何便如何,又何须似现下这般费力不讨好”

他含笑看来,似是自觉诚意十足。

若只是一个野心勃勃单纯渴望权力的女子,或许真的会认为他的提议不错。夫妇并肩,大权在握,还有发挥的空间,确实不错。

可岳欣然看着他,只觉得有些好笑,天下离不开世族历史早已经证伪,当局者难以超越自身视野并不奇怪,只是捧着一块腐朽破木当成圭臬,还要强加于人就未免太惹人厌。

“这话我今日已经对邢八爷说过一次,便再对你也说一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谓世族,亦不过是水上之舟。这世上,水恒在而舟却未见得恒在……从来也没有什么世族天下。”

如果有,也腐臭到了该倾覆之时。

靳十四郎收敛了笑容,渐渐皱眉:“阿岳,世族之势绝非你在益州一隅可以想见,你今日可是想好了今日拒绝我的提议,便再也没有其他转圜余地。”

岳欣然但笑不语。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连口舌都不愿多浪费。

靳十四郎深深看了她一眼:“益州之势即将风云再起,我提点到此,便是最后一点情谊,希望你将来莫要后悔。”

忽然,一道马鞭如毒蛇吐信准准抽在靳十四郎的马臀上,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嘲道:“滚吧,废话忒多!”

靳十四郎几乎是身不由己被身下受惊的坐骑带得直奔出去,纵是骑术不差,也惊得在马上狼狈连连,那些部曲只来得及朝阿孛都日怒目而视便急急追去。

岳欣然忍不住伏在他的肩头哈哈大笑,有时候她觉得,似阿孛都日这样快意恩仇似乎也很不错。

然后,她捏住阿孛都日的下巴,转过他的面颊,笑吟吟同他对视,眼神却无比认真道:“你先前所说的凤凰花之议,我不愿答应,并非只是因为怀疑你的诚心。而是,这个决定太过长远,还需慎重,我确实没有想好。”

不待他发问,岳欣然却笑着道:“可是,这有什么关系一生那样长,我们有很多时间寻找答案呢,为什么要叫一个遥远的问题困扰当下”然后她狡黠地问道:“现下这样同我在一起,你不快乐吗”

看着眼前笑靥如花,阿孛都日没有办法否认,与她在一起,几乎无时无刻都像身在云端,快乐而飞扬。

可总是觉得哪里不对……然后他随即反应过来,没名没份,就这样天天哄她开心……他情不自禁地疑惑道:“那我岂不是成了那等面首、姘头之流”

岳欣然捧着他的脸颊笑得眉眼弯弯:“对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想到她对陆膺的想法,再听到眼前这个提议,阿孛都日既不惊喜,也不意外,只有无边心塞。

岳欣然含蓄地提点道:“其实马夫也不错的。”

阿孛都日先时疑惑,随即面红耳赤地转开头去。

岳欣然却一指前方放声大笑:“面首、姘头、马夫,你喜欢哪个称呼就选哪个吧,大道漫漫,走起来啊!”

阿孛都日听得哭笑不得,然后他恶向胆边生,狠狠揽过她的腰肢,重重吻在她唇上,才在她呼吸不畅的断续大笑中,手臂一振,马鞭一扬,辚辚声响起,再次进发。

与此同时,益州官道上,仓促一骑精疲力竭地狂奔,蹄落如惊雷,搅起益州风云,沿路直寻岳欣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