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摇头“近日车罗国贼人频繁骚扰边境, 顾大人与副千户携手御敌,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所以州府里的一应事宜都由同知大人着手处理。”
“官某惭愧, 不能帮顾大人分忧。”
官朋知道边境深受车罗国劫掠之苦,问林真“林老板,边境的情况如何”
林真让他不用忧心“虽然车罗国的贼人不断骚扰, 但在顾大人和副千户的抵挡下, 暂且没有出现大的伤亡。”
“不瞒同知大人, 顾大人信上所写的吸引民众到离州开啃荒地, 居住的政令,是我近几个月以来招工时意识到的离州的一大困境。”
“离州的人口实在是太少了,不管是开垦荒地栽种粮食,还是即将大量投入人手开采的煤矿,甚至于我那里招人做工,都缺人,要是能够吸引一批民众进入离州定居, 大片的荒地有人开垦, 大量的活儿有人做,离州的产出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官朋第一次见他,他就在离州债券一事上款款而谈, 有理有据, 幽默风趣,让人不得不信服。
而今年的新粮收上来, 不少买了离州债券的人如约拿到了自己的利息和本金, 尝到了甜头,刚结束就有人问理智债券什么时候再发放,他们还要再买。
所以对于他的话, 官朋是信服的,官朋也不认为顾凛会是一个能被别人的意见左右的人,要是这个政令对离州无益,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照做。
官朋没有多做思虑,道“此事我会尽快吩咐下去,不过要如何将此政令让其他地方的民众知晓,也是个问题。”
林真早就想过了,道“同知大人,我这里有些办法。”
“如今离州州府里外地的行商散商众多,咱们可以派一些嘴皮子顺溜的,让他们跟着这些行商散商去各州做宣传这政令的人。”
“当然,他们不能是官府的人,最好是城里头对咱们州府现状很满意的百姓,他们是实际的受益者,比起咱们这些人更加真情实感,也能和下头的百姓打成一片。”只有真正地感同身受,才能打动人,在耕种的新政,州府里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招工的热烈氛围下,州府周边的百姓生活好了许多,不仅家里有粮食,兜里还有银钱,过上了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从这些人里挑出一些来,培训一下,就是很好的宣传员。
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更需要什么。
官朋一听,觉得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法子,也避开了和州府与州府之间的对立。
一个州到另外一个州去大张旗鼓地宣传自己的新政,不是扇当地官员的脸吗,林真说的这个法子正好,由下边的百姓开口,避开了这个麻烦。
官朋点头“这事儿我记在心头了,多谢林老板献计。”
“大人客气,我就等着大人的好消息了。”产业越来越多,人员组织越来越庞杂,林真一来一去离开州府二十多天,手里也堆积了一些事,休息一晚上就开始着手处理。
递上来的最多的,是好些行商散商对铺路的水泥的购买意愿,不仅说了许多好话,还爽快地报了价格。
这些人深怕自己给的价格低了,林真卖给别人,一个的价比一个的高。
林真刚要把这些分类,拿到另外一边,鹿鹿走了进来“老板,闫老板在衙门外递了帖子,想要见您。”
闫沧海是林真的第一批正儿八经的大客户,自第一次合作后,后续的每一次进货量都越来越大,从玉容粉花露口红,到之后的肥皂香皂雪花膏,但凡是林真工坊里有的,他全都入了手。
林真看他那春风得意的样,知道他肯定大赚了一笔,两人的关系一直还不错。
他道“叫闫老板进来吧,顺便泡一壶茶来。”
“是。”
没一会儿,闫沧海进来了,身边带着两个下人,穿带毛皮的衣裳,披着黑色的披风,气势十足。
不过在看到站在屋子里迎他的林真,脸上带上了笑意“林老板,我这运气可真是不好,刚来州府,就听闻你到罗染去了,等了十一二天才能登门得见。”
“闫哥坐,”林真让他坐在煤炉旁边,顺手提起已经放在煤炉旁边,可以保留温度的茶壶,给闫沧海倒了一杯。
闫沧海却被散发着热气,但是又没有烟雾的煤炉吸引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问林真“这又是何物”
“如此奇形怪状的炉子,我还从未见过,里面烧的是木炭”
林真一看他这表情知道他又有兴趣了,煤炭和煤炉是官府的生意,试用期过后即将投入生产,他不介意牵这个线。
“这是官府新做出来的新型炉子,叫煤炉,不仅干净,而且放在屋子里不熏人还暖和。”
说着,他用带勾的铁签子把煤炉盖子勾起来,金黄中带蓝色的煤火出现“烧的也不是炭,而是刚刚发现的一种新鲜燃料,煤。”
“就像煤炉里的这些煤炭,还能再燃烧半个多时辰,然后再添加一些煤,便能继续燃烧。”
“要是到了晚上,人们要睡觉之前,也往煤炉里加多一些细一点点煤,把下面这个盖子打开,”林真弯腰,把连接着煤炉炉灶的一个延伸出来的官道塞子拔了,“打开之后,下面就会灌风进去,煤燃烧得就没有这么快,第二天早上起来再把这里塞上,煤火就能加速燃烧。”
他只是演示一下,闫沧海就看出这煤炉有多么的便利,没有柴火的烟雾,木灰,也没有每次用后熄灭,下一次用再次引燃的麻烦,连他都想弄一个在家里。
但是他明白这里头最关键的除了这个煤炉,还有这个叫煤块的燃料。
“林老板,这煤块的价格如何”
“比木炭略贵些。”
闫沧海点点头,这煤炉是个精巧的物件,能买得起煤炉的,也不差买煤炭的这点银子,里头的赚头不小。
他笑着对林真道“我和林老板是老熟人了,可否先在林老板你这里下单,先订五百个煤炉,和两万斤煤炭。”
林真道“不愧是闫哥,一开口就是大生意,不过这生意不是我牵头做的,全权由官府负责,我会在负责此项生意的人那儿给闫哥带句话,成不成要等些日子才知道。”
“有你这句话,这事儿成了八成,”闫沧海话头一转,问起来自己来这趟的目的,“林老板,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水泥,那物件实在是太神奇了些,至今我也看不透水泥干的时候明明与尘土无异,加水干燥之后却堪比石头。”
林真就知道他是为了水泥来的,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闫哥,其他的咱们都有商量的余地,但水泥我目前并不打算往外卖出。”
“现在的产出将将够离州用,除了州府周边二十多里地和连通东阳郡的路,其他地方都还没有用上,挪不出多余的来。”
闫沧海这个大行商也有些急了,只要是见过水泥路的人,就没有不为之惊奇赞叹的。
要是能够拉到其他地方售卖,价格高出一大截也有人买。
可问题是林真不卖啊。
闫沧海知道林真,不差钱,身家丰厚,短短时间内恐怕已经比自己还要富裕了,想要用钱打动他根本不可能。
闫沧海不死心地问“林老板,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林真摇摇头“最起码近年不可能。”
闫沧海没法子了,望着林真“我觉着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有这种心思,想把林老板绑回去,找个地方藏起来,把你所想所思都掌握在手中,万贯家财轻而易举就可到手。”
坐在衙门里的林真笑了笑“闫哥可要把这个念头收收,有些危险。”
闫沧海道“哈哈哈哈,林老板是怕我被知州大人扣押起来吗”